第二天，克莱尔一直在外面调查，少年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仰望星空汤里的鱼头扔掉了老实说，这汤的味道还是很好的，可是喝的时候总有八个鱼头怨念地瞪着你，换谁也不好受啊。

第三天清晨，少年有点担心克莱尔了。她说最多一天就会回来，不会去什么危险的地方，可是，万一她在外面出了什么事的话少年根本没法帮她。

就在此刻，马车的声音从远方响起。少年急忙跑出城堡大厅，在一片雪白的广场上迎接克莱尔的到来。

此时雪已经停了，初升的日光照耀着大地，总算给寒冷的人们带来了些许温暖。可是千里的冰封完全没有消解的迹象，毕竟万里的雪飘才过去一天，天公作美也不过一个早上而已。在那远方的天空中，阴云仍然密布，似乎预示着冰冷的雨雪不会就这样停止。

“贵族的身份总算有点用处。”克莱尔疲惫不堪地扶着栏杆，一步一步地从马车上挪了下来，“说真的，周围那些人模狗样的领主，我一辈子也不想见到一次。不过，他们好歹都知道自己旁边住着个侯爵，连唬带吓，还是说出了点有用的东西。”

“是什么呢？”少年接过克莱尔手里的包，她看上去累极了。

“近卫军来过，就在两天前。”女侯爵没有在意少年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地说出了调查结果。

少年的动作停了下来。

“早上军队从南方的贵族领地内出发，黄昏就返回城镇，之后没再停留，直接往伦敦去了。”克莱尔的语气降到了冰点，“有人目击到，他们抓了许多平民，似乎要押着他们回伦敦的样子。”

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周围没有任何山贼或是土匪，这是我早就反复确认过的。那些贵族不至于在这种事上说谎。我用了点手段，他们吓得不轻。”克莱尔停下脚步，疲惫的语气异常坚定，“所以说，结论已经很明显了。”

“近卫军抓走了村民。”少年低声说出了结论。

“近卫军抓走了村民。”少女咬着牙说出了结论，“而且毁掉了整个村庄，真是一群禽兽！亚瑟王的教诲都忘了吗？女侯爵的身份没用了吗？他们有什么权力抓走我领地上的人民，连一句招呼都不和我打？”

少年只能沉默。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眼前的女侯爵肯定和整个英国的上流社会都脱节了。这还是往好里说，实际上，她是被所有的贵族完全地排挤了。

封建时代，贵族最重要的财产是什么？有人说是土地，有人说是金银，更精明一点的，会说是参与政治的权力。但是，这一切都建立在一个基础上：

这个贵族，他得有领民。

中世纪的战争一般是这样的：哦，要打仗了，国王一声令下，贵族开始筹集军队。男爵、子爵这些低阶贵族，带着骑士这种连爵位都没有的战争贵族，穿上最好的铠甲，拿上最好的剑，组成一支军队的核心。这个核心的意思，就是整支军队最强大的精锐以及指挥官。他们一旦崩溃，基本就是输定了。

那军队不能只有精锐，大多数普通士兵都是怎么回事呢？

他们是最普通的平民。平时，他们几乎都是农民，战时，他们就是第一线的炮灰。

他们往往跟着自己的领主，每个村子出几十个成年男子，拿着粪叉和锄头，穿着草鞋和麻布，就这样毫无准备地上了战场，去和对方的农民肉搏，或者被对方的骑士像砍瓜切菜一样屠杀。

大贵族和国王呢？当然是坐镇中军了。

而一个贵族，如果在国王下令时没法筹集足够数量的农民去送死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