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已接近深夜,孙宾的房间仍然亮着灯。孙宾伏在榻上的书案上,开始抄写孙子兵法,一边沉思做注解。
一名仆人端着一碗药过来,放在书案上。好像无意中,将墨汁带翻弄脏了竹简。写的内容被弄污,仆人慌忙收拾。
“对不起,对不起……”
“没事,下次注意就好。……这位小哥,好像是新来的?”
仆人闻言,跪在孙宾面前。“孙将军,小人正是当日孙将军在街市所救之人……小人已经痛改前非。应招到庞府做下人,正是想寻机报答将军,没想到您……”
孙宾从一旁拿起一卷新的竹简,重新摆好。“都过去了,没事。既然当上差了,就好好干。”
“小人定会忠于职守,不负恩人所望。”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以前的名字……小人自从受孙将军教诲,决心从此做一个诚实的人,自己取了个名字,叫诚实,这儿的人,都叫我诚子。”
“诚子,好名字。”
鄱阳湖,古称彭蠡泽。彭者,大也。蠡者,瓠瓢,即葫芦。
湖泊水面形似葫芦。天气晴朗之时,湖光如玉璧映天。可一旦天气骤变,风大浪急,水深流湍,即刻成为一片诡异莫测之地。
越国的水军船只,向着鄱阳湖口鱼贯而入。
起初天气尚好,可一出一顿饭的功夫,风云色变,水面上忽然翻起惊涛骇浪。越国水军紧急落下船帆,调整航向。
飓风卷起巨大的漩涡,靠近葫芦口的区域,两艘艅艎大船被瞬间卷进湖中。更诡异的是,明明方才还清澈可见底的水中,大船竟被吞噬,转眼连船带人不见了踪影。
士兵们慌了,剩下的船只纷纷开向湖岸边靠拢,可狂风巨浪的打击下,又有几艘船搁浅在了昏暗的水滩上。
天色已近晚,浓重的黑云遮蔽了最后一丝光亮。
楚王、昭阳带领水军,钟离春带领剑士,各自乘着船向着无疆的大船靠拢。战船阵型齐整,船上火把通明。
最大的主船上,无疆目睹眼前不可思议的逆转,终于沉不住气了。
“王上。我们中计了,中了楚王圈套。”
“王上,若是敌人火攻,我们船只搁浅,无法招架。”
不断地有军士来到甲板,火急火燎地向无疆报告。
无疆在摇晃的甲板上竭力站稳,抽出泰阿宝剑。“全军,即刻投入战斗,与楚军决一死战!”
可命令已根本无法传达。风浪中,大部分船只已经失去联络,被昭阳的水军、船只分割拦截。
“王上,咱们快撤吧,再晚就没有机会了。”一名大臣建议道。
“王上,请下令打出撤退讯号吧!”
大臣轮番建议,被无疆恼怒地喝止。
“闭嘴!我无疆可以死战,但绝无逃跑之理!让熊商看看,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绝世宝剑!”
一艘楚国战船疾驰而来。无疆赶紧命令放箭。
飞箭划过纷纷雨幕,往来穿梭。
相持不久,另一名传令的军士跌跌撞撞来到无疆面前。“王上,殿后的楼船被昭阳水军拦截,……竟然全体向楚王请降了!”
“竟有此事?无耻奸贼!”无疆闻言大怒,举起泰阿剑,将面前的围栏斩断。
正要继续发令,夜空中忽然响起楚国军士的喊话声。
“诸位越国将士,越王无道,挑起不义之战。我王讨伐昏佞,仅在无疆一人,志在怀柔四邻,还天下之太平。将士余者皆为周室臣民,本在役使受害之列,若不再枉助昏佞,为虎作伥,均在抚恤赦免之列。”
声音清晰浑厚,在夜空中不断地回荡。
主船上,无疆紧握宝剑,气得七窍生烟。
夜风中,越国其他战船上的喧哗之声渐渐安静下来,听楚国军士喊话。有船上的军士开始窃窃私语。
“说的有理,楚王一向言而有信,灭其君、保其民,有口皆碑。”
“的确,这天下本就大周天下,没必要为这种昏君卖命。只是可怜了太子殿下,哎……”
“对啊,要卖命也该他手下的那些宝贝剑士。”
一名军士率先扔下武器。“老子全家快死绝了,全是被强抓来的,老子早就想造反了。”
许多军士一个接一个,放下了武器。
除了无疆的坐船和另一艘剑士乘坐的船,其他船只没有了动静,几乎全部放下了武器。少数想反抗的军士被其他人解除了武装,等待观望。
起伏不定的湖面上,悬挂着越国王旗的大船和剑士们的乘船仍旧严阵以待。
前方的湖面上,挂着楚国王徽凤鸟图案的旗帜出现在江面上,各路船只纷纷让道。楚王熊商伫立船头。
黑暗中,数支冷箭飞向熊商,被楚王的剑士挥剑截住。
又是数支冷箭射到。船沿边,钟离春微微一笑,用纯钧宝剑横向一挡,冷箭竟然加速转向,飞向无疆所在的方向,无疆的剑士急忙截住。
楚王接过武士递过来的弓箭,朝着冷箭的方向一箭射去,一名越国军士被射飞,凌空掉进了水里。楚国的将士见状,欢声雷动。
“我王威武!天下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