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延年一边策马奔驰,一边提醒霍去病。
必须想点办法,改变计功的方法,不能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如果一边割首级一边追,会浪费大量的时间,让匈奴人有喘息之机,组织反击。
既然要追,就不能停,要追得匈奴人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一路狂奔。
只有这样,追击才有意义。
霍去病觉得有理。
在他看来,击溃匈奴人的主力,抓到匈奴人的权贵,大量杀伤匈奴人,才是这一战的目标。
斩首计功是其次的。
如果满足于几百颗、几千颗首级,却放跑了几万匈奴人,这一战没有意义。
可是,将士们的需要也应该得到满足,总不能白忙一场。
因此,改变计功方式就是唯一的选择。
“从现在开始,只问杀伤,不问首级。”霍去病大声说道,让附近的将士都能听到。
“校尉,这不合军法。”有人大声提醒。
赵延年看了一眼,隐约有些印象,好像姓高,也是个匈奴人。
“我一力承担,如有必要,会向天子呈明。”霍去病大声说道。“绝不辜负诸君战功。”
得到了霍去病的承诺,将士们这才放了心,轰然应诺,奋力向前。
很快,新的命令就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
从现在开始,不要首级,只要记住杀敌的数量就行。
赵延年听得清楚,心里只有羡慕。
不用想,这个命令一下,会有无数人虚报战功,反正不要首级计数,想说多少就说多少。
这样的功劳报上去,军吏们肯定不接受,卫青也未必能接受。
最后做决定的,只有天子。
天子认,功劳就是真的。
天子不认,不仅无功,还要办你一个欺谩不实之罪。
换了他,他就算看到问题所在,也不敢这么答应将士们。
只有霍去病敢答应,其他人也信他。
谁都知道,霍去病虽说姓霍,其实和天子更亲,形同皇子。
——
五百余骑一路追击,看到匈奴人就杀,杀完就走,留下一路的尸体。
他们追得太急,别说斩首,甚至来不及杀掉所有人,看着差不多就行,继续追击下一波。
最多换一下战马,顺便吃点干粮,喝点水。
从半夜追到白天,又追到夜晚。
一天两夜,霍去病率部追出两百多里,远远地看到了浚稽山。
人困马疲,体力都到了极点。虽然霍去病意犹未尽,也不得不停下来让将士们休息一下,补充一下体力,同时计算功劳。
这一路追来,他们追上几十拨匈奴人,多的上千,少的数十。
匈奴人已经吓破了胆,根本没有还击的意愿,只想着逃跑。
少量反击的,也被赵延年等人第一时间击杀。
有匈奴人认出了他,大喊一声“天武士”,转身就跑,或者干脆跪地投降。但凡慢一点的,都死了。
赵破奴、桀龙也不示弱,争先恐后,穷追猛打,收获颇丰,杀敌数量都已经过千。
下了马,赵延年看着远处的浚稽山,忽然心中一动。
这里离仆朋的只家还剩几十里,林鹿就葬在一片小树林里。
他转身找到了霍去病。“侍中,我带几个人,往前去。”
“不急,一起追。”霍去病虽然很累,精神却很亢奋。“我们至少要追到浚稽山,看一看形势,说不定还要追得更远,一直追到右贤王为止。”
“仆朋家就在那里,我和赵破奴曾在那里住了几年。”赵延年伸手一指远处。“我还有一个匈奴阿嫂,就葬在那里,我想去看看她。”
霍去病恍然。“行,你先去,顺道打探形势。我随后就来,最多半天时间。”
赵延年躬身致谢,随即又推荐由赵破奴接替他,担负保护霍去病的职责。
虽说匈奴人已经被击溃,不太可能大规模的攻击,可是草原上形势复杂,就算遇到一些溃兵,也难免会出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