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大将无语,一边将撑犁阿里格希佗扶起来,又将右贤王拽起来,扶出帐,一边大声说道:“有敌人来袭,快带着父王突围。”
撑犁阿里格希佗如梦初醒,连忙起身,冲出帐篷,牵来右贤王的坐骑。在右大将的帮助下,将右贤王推了上去,然后自己也牵来战马。
他有些慌,抓着马鞍,跳了几次,也没能跳上马。
右大将已经准备走了,转头看到这般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拨马回来,俯身提起撑犁阿里格希佗,将他放在马背上。
“快走,别回头。”右大将用力一拍马臀,大声喝道。
他经验丰富,已经听到东方的马蹄声,知道敌人的大军很快就到,而且数量不少。
以右贤王部的情况,一点准备也没有,是无法迎战的。
战马嘶鸣,亲卫拥着右贤王父子,狂奔而去。
右贤王虽然大醉,毕竟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匈奴人,居然没有被颠下去,也算是万幸。
右大将看了一眼东方。
虽然看不清敌人的模样,但轰隆隆的马蹄声已经震得大地颤抖,喊杀声已经清晰可闻,大势已去。
“走。”右大将拨转马头,挥起马鞭,猛抽战马。
战马长嘶,向西奔驰而去。
右大将的身体随着战马不时起伏,心情却跌落到了谷底。
他已经猜到了敌人是谁。
有胆量袭击右贤王的人只有两个:要么是伊稚邪,要么是卫青。
如果是前者,右贤王失去的只是实力,以及争夺单于之位的机会。
如果是后者,那将是所有匈奴人厄运的开始。
汉人开了出塞攻击的先例,以后将走得更远,草原上不再是匈奴人的草原。
右大将一边想,一边策马奔驰。还没接近自己的大营,他就看到一队骑兵迎面杀来。
他眯起眼睛,想看清对面的战旗,确认是不是汉军。
“嗖——”一声厉啸,一支长箭破空而至,右大将身边的一名亲卫中箭,翻身落马。
右大将大吃一惊,立刻想到了一个,脱口而出。
“赵归胡?!”
能在百步外一箭命中的,他只知道已经改名赵破奴的赵归胡。
他不愿意相信这个结果。
如果真是赵破奴,对面来的真是汉军,后果更不堪设想。
赵破奴在代郡,他出现在这里,只能说汉军集中了北疆的全部精锐,雷霆一击。
“右大将,别来无恙。”远处传来赵破奴的笑声,而且迅速靠近。
话音未落,赵破奴已经冲到百步以内,连珠箭发,箭羽破空声连绵不绝,转眼间就有数名亲卫中箭落马。
右大将已经看到了赵破奴的身影。
虽然看不清面庞,但他太熟悉赵破奴的身形了。曾经有无数个夜晚,这个身影就守在他的帐外,让他不用担心赵延年的偷袭,能睡个安稳觉。
可是今天,这个人取他的性命来了。
“归胡,我这颗首级值多少钱?”
“千户侯。”赵破奴策马冲到右大将跟前,拉弓急射。
右大将下意识地伏在马背上,等他抱紧马脖子,才想起一点。
以赵破奴的弓力,他是躲不开的。
但他躲开了。
两支羽箭从他背后飞过,听风声,是赵破奴抬高了箭矢。
两马交错,相隔数步。
右大将侧身,与赵破奴四目相对,看到了赵破奴翕动的嘴唇。
虽然什么声音也没有,但是他听懂了。
“快跑!赵延年来了。”
一瞬间,右大将根根汗毛直竖,透体冰凉。
他之前就收到消息,赵延年去了长安,不在边疆,诸闻泽之战是他的最后一战。
最近几次汉军出塞作战,赵延年都不在其中。
伊稚邪之所以在诸闻泽被赵破奴击溃后一战破胆,就是因为他以为赵延年不在,汉军不足为惧,然后就遇到了赵破奴率领的突骑,一下子被打懵了。
如今赵延年重返战场,可见汉军这一次势在必得,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逃跑,是他唯一的选择。
右大将不再犹豫,也不想再回自己的大营。
大营已经没了,回去也没用。
他大声呼喝,带着幸存的亲卫,向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赵破奴松了一口气,随即破口大骂。“这胡狗,跑得真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