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济平大惊失色,未来得及分说,只觉眼前一亮,一道白光从玄启手边飞出,在他眼前闪了一闪,便又飞回玄启袖中。
李济平被玄启这突如其来的一手惊得心头一跳,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玄启见状笑道:“李城主不必惊慌,我只是取你一滴鲜血待用而已,你看。”玄启说着便扬起了手指,只见在玄启晶莹如玉的指尖之上,一颗圆溜溜的水珠正浮在虚空打着转,像是一枚红色的鱼子。
李济平心头微安,他用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和头,发现还在肩上平安无事地呆着,一颗心才放回肚子里来。
玄启道:“李城主请坐,我们开始吧。”只见他屈指一弹,那粒血珠便划出一道红色轨迹,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桌子上的玉佩,渐渐隐没不见。玄启介绍道:“这滴鲜血从你的眉心取出,其中蕴含了你的一丝心神印记,相当于你的一丝灵魂。待会儿问话的时候,只要你的回答与这丝印记有什么出入,玉佩就会变色提醒。李城主,你可要当心了。”
李济平心中一凛,微微点了点头。
玄启道:“那我们就开始吧。李城主,我首先要问的是,你是否曾与魔教炼魂门有过接触?”
李济平犹豫了一下,道:“有过。”
玄启往玉佩瞥过去,只见玉佩仍是一副翠绿的颜色,并未因为这句话有什么反应。
玄启又问道:“那你是否曾给与过魔教炼魂门方便?”
李济平道:“没有。”
“嗯?”玄启皱眉疑惑道,与此同时,桌子上的玉佩也有了反应,原本翠绿如玉的色泽开始转化,泛出一丝隐隐的青光。
李济平哈哈一笑,“开玩笑的,我确实给过魔教炼魂门方便。不过嘛,当中另有隐情。”
随着他说出这句话,那玉佩停止了青紫化的趋势,又开始慢慢向原本的颜色转变。玄启扫了一眼,微微点头,“你这句话看来是真的。那我倒要听听,你所说的隐情究竟是什么?”
李济平道:“自然是我被他们逼迫才会如此。实不相瞒,我其实一开始是不打算与他们合作的。就在我刚刚奉命来到江城的时候,他们便找到了我,说要让我和他们合作。那时的我虽然对修道界的事了解不多,但是也知道魔教的恶名,因此就果断拒绝了他们。没想到他们竟对我下了蛊,强行控制了我。”
玄启眉毛一掀,“哦?有这样的事?”
李济平点头,“那是自然,我难道还会骗你吗?不信你看桌子上的玉佩,我说这话的时候玉佩并没有什么反应,足以证明我这话为真。”
玄启往桌子上看去,玉佩果然还是原本的颜色,并未因李济平这话而有什么变化。
李济平又道:“正是在他们下蛊之后,我没办法才会被逼与他们配合,做了种种的事。”
玄启道:“李城主你这话可就说不过去了。据我所知,大夏朝廷每三年就会派下巡察使到各个州府巡查。其中一项重点就是看看到底该地方的主导者有没有被人控制。据我所知,江城三年前才来过巡察使,若你之前的行为是他们所逼就罢了。但这三年内的行为也都是他们逼迫所为,这话我是不信的。”
李济平闻言心中一紧,心道这玄启怎么对夏朝官家的事情这么清楚?那巡察使的事情可是一向只有地位较高的人才知道,一般的人向来是无从得知的。就连他也是最近几年地位上升之后才知道,但这玄启不过一个及冠少年,就能知道这种事。难道栖霞剑派真的如此神奇不成?
就在李济平心中思绪混乱的时候,桌子上的玉佩就起了变化。那玉佩还没等李济平开口,就向青紫色慢慢转变了过去,李济平与玄启二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李吉平面色一变,玄启的眉毛也是微不可查地挑了一挑。这一变化自然落入了李济平眼中。
李济平急忙开口道:“这个当然不是。三年前,就在巡查使即将到来的前一个月,那群人就又找到我,把蛊虫从我体内取出了。要不然肯定会像你说的那样被巡察使大人发现的。”
玄启闻言,这才轻轻点了点头。二人又往桌子上的玉佩看去,这时玉佩果然又已经恢复原状了。李济平悄悄擦了把汗,心中一时有了其他心思。
玄启道:“那这么说,三年前的事情我们就既往不咎。毕竟那时你为人所控,而且据我所知三年前你也并没有做出什么恶事。相反,你的许多政绩还都是在那之前做出的,江城的百姓也都因此而受益。”
李济平道:“不错,正是如此。那群人虽然控制了我,但是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要求我做任何有害的事,反而在暗地里对我多加援助,就连这江城的建立,也多半是托了他们的援手。不然要是他们对这江城百姓有什么恶意,我早就和他们玉石俱焚了。”
李济平此言一字一句说出,掷地有声。他的脸此刻看起来坚忍无比,眼神让人生不起一丝怀疑。玄启扫了一下桌子上的玉佩,并没有什么异样,他点头道:“不错,看来李城主之前确实是个胸怀百姓的人。这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
李济平摇头道:“不仅是之前,李某可言,就是现在,李某心里也是一颗为民的拳拳之心,从不曾有过动摇。”
“哦?”玄启挑了挑眉,眼睛往桌子上扫去,玉佩并没有什么异样。他有些讶异,“这倒是让我意外,难不成李城主你要说你这三年来和魔教勾结,为了助他们练成万魂珠,残害外地武者,牺牲江城百姓,如此种种,也都是为了江城百姓吗?”
“正是!”李济平义正言辞,堂堂正正地说道,“李某可以发誓,我这辈子从未有过一丝一毫为恶之意,一切都是为了江城百姓,这三年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忍辱负重,与虎谋皮而已!”他一言落下,语气凛然,桌子上的玉佩也不曾有过什么变化。
玄启侧过头与王不识和李蒹葭交换了一下眼神,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那照你这么说的话,你从来不曾做过什么恶事了?”
“不曾!”
“你帮助他们建酒楼不曾害过江城百姓?”
“不曾!”
“他们残害凡人武者,你不曾有过出手?”
“不曾!”
“他们在江城炼制那万魂珠,从来不曾向你透露过?”
“不曾!”
“江城这几年大量人口无辜死去,也都不曾有过你的事?”
“不曾!”
……
李济平这一连串问话答下来斩钉截铁,从未有过动摇。桌子上的玉佩仿佛也是认定了李济平的话为真一样,那翠绿色的光芒不曾有过一丝一毫晃动。这么说的话,这李济平真要成无辜的了?玄启皱起了眉,场上一时陷入了无声。
李济平看到玄启没了反应,反倒进了一步,主动开起口来。
“看来玄启仙长是打定主意不肯相信我了。也好,那我就来问一问玄启仙长,你口口声声说我与魔教勾结,那敢问,我究竟做了什么天大的恶事?这里可曾有人亲眼见过吗?”
玄启眉头皱的很深,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这个,确实没有。”
李济平呼了口气,又道:“那敢问,玄启仙长手里可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李济平与魔教勾结,为非作歹吗?”
玄启摇了摇头,“没有。”
“那就是了。”李济平摊开了手,“玄启仙长自始至终不过是单方怀疑我而已,仅仅是出于猜测,并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证据。那我就要问了,仅仅因为看到我和这魔教之人待在一起,就能认定我又要和他们勾结,为非作歹了吗?”
“……”
李济平摇了摇头,“不好意思,还真不是这样。就像我刚才所说的,在我被他们控制的时候,我从来不曾做过任何一点坏事,我李济平问心无愧。而三年前他们给我取出蛊虫以来,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与虎谋皮,在无奈的情况下尽量周旋,为江城百姓谋得点福利而已。难道这样的我,也要被玄启仙长扣上一口勾结魔教的黑锅吗?”
玄启没有答话。
李济平笑笑,猛地大声说道:“那我却是要问问玄启仙长,你们栖霞派,可曾为江城百姓做过什么?这江城修建的时候,你们栖霞的人可在场?”
“不曾。”
“江城开荒的时候,你们栖霞的人可在场?”
“不曾。”
“江城百姓与巫族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栖霞的人可在场?”
“不曾。”
“那江城百姓受苦受难的时候,你们栖霞的人可在场?”
“不曾。”
“好一个不曾!”李济平大声吼道,他此时眼中已经有了隐隐泪光,“左一个不曾又一个不曾,那我倒要问了,你们栖霞的人,究竟为江城百姓做过什么?”
“……不曾。”玄启沉默许久,低声答道。
“呵呵。”李济平冷笑,“连一丝一毫的事情都没有为江城做过,如今反倒突然跑过来怀疑我和魔教勾结残害江城百姓,你们栖霞的人,都是如此厚脸皮的人么?”
“……”
嘭!李济平狠狠地一拍桌子,面目扭曲,“照我说,你们道门的人通通都是这天下的毒瘤!只知在山上闭门修道,要百姓供奉。结果到头来,面对天下苍生的苦苦哀求,却不曾有过一丝反应。如此厚颜无耻之人,竟然也敢在我面前狂吠!你们,还不快给我滚出去?”
李济平狠狠大吼,眼睛通红。这一刻,他仿佛是背负了整个天下冤屈的人,在重重地穿着粗气。
“说完了?”玄启抬了抬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