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六十章(上)去留无意(2 / 2)惊蛰一梦首页

“不管怎么样,你能留下来帮我我很感谢,不论你是为了谁。”景子瑜转身对着谢子逸说道,不管怎么说,自己面前的人多少也是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兄弟。

谢子逸只是轻笑。

景子瑜没有再逗留,转身走回了正殿,看了一眼不远处跟着的颜青,只得谢子逸的事情颜青会安排的很好的。

谢子逸看着诺大的秦王宫,没想到最终还是要在战火之下争夺这万里江山,也不知道先帝若是看见现在这番光景,会有什么想法。

皇城上空的天,总是阴郁突变,熬过了冬日,明明是初春的天气,却总是阴雨不断。

先帝的国丧恰巧在年前,本该是最热闹的年底盛宴全部都消失在了皇城之内,甚至于整个南朝之内,为了国丧,皇城应和着大雪纷纷,一起挂了数月的白,好不容易先帝的棺椁正式出殡葬入了皇陵之内,皇城才重新恢复了它一贯的样子,一贯沉寂肃穆的样子。

景子玦照旧在且安宫中,守着塌上依旧紧闭双目的女子。

“这雨怎么也下个不停,这都已经初春了,你怎么也还不醒......”景子玦坐在且安宫的寝殿之内,忽而一阵凉风吹来,发现原是窗户没有关紧。

景子玦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女子随之起身走到了窗边,这个动作几乎已经成了自己的习惯,做什么事情之前都想确认一下。

窗外雨滴淅沥,却是格外的清新,景子玦在且安宫久坐了一天的精神瞬间清醒了不少。

“下雨了......”一声极低的声音从内殿的床榻之上传来。

景子玦震惊地回头,几乎是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跑到了辰星的身旁。

“月儿?月儿你是不是醒了?”景子玦轻抚着辰星的脸颊,连碰到辰星脸颊的指尖都因为紧张和激动在颤抖着。

辰星只是半睁着眼睛,迷离地望着眼前的一切,没过多久,便又再次沉沉地睡了过去。

景子玦一旁,看着辰星再次陷入沉睡,不知道自己应该高兴还是难过,高兴的是辰星终于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了,难过的是辰星终于要醒了,自己却从未想过到底要如何面对辰星。

“来人,召御医,召集所有的御医。”景子玦只一瞬间的犹豫,便立即起身走到殿外命令道。

“是,陛下。”侍从们闻言,立即转身急忙向外走去。

没过多久,御医们都到了且安宫,除了御医们,闻讯而来的还有谷莀。

谷莀一听闻景子玦召集了所有御医,便知道一定是因为辰星。

“陛下,这位姑娘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这忽然间醒了又睡过去可能是即将要清醒的预兆。”御医仔细诊断之后,回复这景子玦。

“你的意思是她就快醒了?”景子玦神色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是,陛下为了这位姑娘用了如此多珍贵的药材,不仅将这位姑娘从生死边缘硬拉了回来,如此精心的将养,这位姑娘的康复时间可能会比之前预估的更为早些。”御医恭敬地点了点头。

“好,好......”景子玦不住的点头,挥手示意所有人都退下,复又一个人留下陪着辰星,只是这次带着深深的希望。

“陛下,辰星既然已然无事,陛下也不该就这么一直呆在且安宫了。”谷莀缓步走上前,对着景子玦说道。

“左相将一切都处理得这么好,需不需要我这个帝王又有什么要紧?”景子玦看了一眼谷莀,但随即撇开了眼神。谷莀在外做了什么事,自己不在意也不想管,但是唯独辰星的事,自己绝不会退让一点点。

“陛下自继位一来,从未在众人面前露面,人心不稳,甚至已有传言说我要挟天子,陛下,算我恳求你,不要再继续守在这里了。”谷莀收起本来斥责的言语,耐着性子软了态度。

“要挟天子?皇叔这种事情做得还少吗?”景子玦毫不留情的直言反问道。

“我何时要挟过你?”谷莀闻言,瞬间有些愠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自从景子玦的皇位定下来之后,自己和景子玦的关系就一直在僵持着。

景子玦闻言,一声冷笑,抬眼看着谷莀。

“我说过,最后的这件事我自己来,不需要皇叔插手,但是皇叔不仅插手了,还主导了这么多死伤之事。我才明白,这自始至终,想要这天下不过就是皇叔你一个人而已,现在这天下得到了,皇叔何必还要再来为难我呢?”景子玦脸上带着几分不屑。

“我若是不插手,全凭你谋划,若是最后功亏一篑,要如何?死伤之事本就是皇位之争中在所难免的,梁王和裴琦他们不死,怎么离间景子瑜和那么多兵营的军士?”谷莀忍不住出声反驳道。

“若是功亏一篑?看来皇叔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景子玦不由冷笑了一声。

“这和相不相信没有关系,我只是以防万一罢了。”谷莀解释道。

“呵呵......以防万一.......皇叔这话真是好笑至极。我且问你,景子瑜为什么会忽然间回来,我一切都安排好了,景子瑜根本是没有任何时间可以赶回来的,但是他赶回来了,就在这么巧的时候赶回来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我都是如此惊讶,可唯独皇叔你不仅应对自如,甚至将之后的事情都安排的这么精妙。”景子玦也不想再和谷莀继续装下去,当初宣政殿前的那些事,自己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想多言。

“是,你的计谋是很好,趁着景子瑜不在,拿下皇位,皆大欢喜,但是你有没有想过景子瑜是多么厉害的人,你就这么夺了他的皇位,他难道就会这么甘心为臣吗?”谷莀听明白了景子玦的意思,自己的确是瞒着景子玦做了些事,但是这些都是为了大计。

“所以,皇叔承认了是你偷偷放出风去,让景子瑜知道了我的计划,所以景子瑜才会在那个时候赶回了宣政殿。而虐杀裴琦,暗害梁王,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为了除掉景子瑜而早早设计好的一切。可笑的是,我竟然被皇叔这么利用而浑然不知。”景子玦自嘲地笑着,此时此刻自己真的是连看都不想看一眼谷莀。

“是,我是不该瞒着你做这些事,但是我这也是为你好,为了你更稳当的皇位!”谷莀有些怨恨为何最后还是变成了一场争吵。

“可是结局又如何呢?景子瑜还是回了封地,塔拉尔和兰钊国也站在了他那边,一切好像比当时我计划成功之后的结果更加糟糕。”景子玦已经懒得和谷莀再争执什么,只是轻叹了一声。

“抱歉......”良久,谷莀叹了口气,坐在了一旁,轻声说道。

景子玦几乎有何震惊这句话是从谷莀嘴里说出来的,在自己印象里,谷莀是一个哪怕千错万错都不会开口说一个歉字的人。

“是,如果一开始就像你计划的那样,趁着景子瑜不在,收了皇位,辰星还在我们手里,景子瑜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不会轻举妄动,可能一切真的会风平浪静地过去......”谷莀言语中带着一丝疲惫,这些天,自己虽然在外叱咤风云,但是也累到根本没有任何休息的时间。

“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你设了一个巨大的陷阱给景子瑜,为此你不惜杀了裴琦,杀了梁王,还逼得景子瑜杀了裴江。最后还是让景子瑜走了,回了封地,宣布起兵。朝中的大臣们知道这件事的,你也费劲心力一个一个的杀的杀,贬的贬,流放的流放,木已成舟,再没有什么如果可言。”景子玦听着谷莀的口气,也很能知道这些日子里谷莀到底有多忙,有多劳累,但是这一切本就是谷莀自己应当承受的结果。

“是啊,木已成舟,我也只能放眼当下,走一步是一步,但是子玦,就当皇叔恳求你,不要再留守在且安宫了,如果你是因为这件事和皇叔置气,皇叔向你道歉。”谷莀对于景子玦是真的再没有一点办法了。

“或许我真的是在跟皇叔置气,但是我也没办法就这么放过我自己,皇叔,你知道手中的剑刺进心爱之人心口之时的感觉吗?那是一种会愧疚一生的感觉,那是一种只要时时想起来就会被心痛折磨到死的感觉,我留在这里,更多的是不想放过我自己......”景子玦终是把自己心里的话说了出来。

“好,你愿意守在这里,我不拦着,但是明日的登基大典真的不能再拖了,御医已经说了辰星会好起来的,你就当出去透透风,完成一个仪式可好?”谷莀终于将话题扯到了自己一直想要劝服景子玦做的这件事情上。

景子玦沉默了一会,看了一眼谷莀,缓缓点了点头。

“好,那我命人将帝袍拿来且安宫,你且试试。”谷莀总算舒了口气。

黑金的帝袍带着红色龙云暗纹滚边的内衬,流珠般的冠冕半遮掩着帝王威严不可直视的面庞,一声帝袍加身的景子玦浑然是一位天生一统天下的帝王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