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响一夜的隆隆炮火声终于在清晨的时候止歇了。 阙樽嫣垂着头,身子向前倾着微微摇晃,她合着眼,任由她身后的赵离为她篦头, “别动,”赵离出手稳住了阙樽嫣晃动的身子,精准地将一枚簪子插入了她的发丝之间,赵离松开了手,笑了,“我昨夜一夜难眠,你却睡得如此安稳,现在却还觉得发困,可当真嗜睡。” 阙樽嫣小小的打了个哈欠:“还好,比这更猛烈的炮火,我都体会过了。” 赵离愣了愣:“更猛烈?什么时候?” 阙樽嫣自知头脑混沌失言,在她年幼的时候,风国军队进宫沐国,当时五万南门卫的火炮比这更加激烈,阙樽嫣连忙说:“没,我胡乱说的。” 好在赵离并没有在意,他站起身来,回头来欣赏他为阙樽嫣盘的发,不住地夸赞自己:“看来我这手,也不是那么地笨拙。” “是么?取镜子来。”阙樽嫣莞尔一笑,却不料赵离不情愿了:“不取!” “一定很难看。”阙樽嫣说。 赵离嘴硬:“才没有!” 二人说话之间,阙子敬走入了屋内,赵离朝他躬了躬身,阙子敬说:“圣上召涑王殿下入宫。” “是何事?”赵离问,阙子敬叹了一口气,“太子殿下以三万禁军迎战鬼哭卫,无奈对方的队伍中有大量刀枪不入,不知疼痛的怪人,太子惊骇万分,弃军而逃,至今不知所踪此役...唉,一败涂地。” “他怎么这样?”阙樽嫣皱眉道。 赵离和阙樽嫣早已知悉鬼哭卫有怪人的事实,对这种结果早有预料,他们对视了一眼,赵离说:“还剩下七万禁军,固守京城,尚可一战。” “没有了。”却不料阙子敬如是说。 “呃?”赵离很惊讶。 阙子敬说:“西渝瘟疫,很多城池需要隔离,人手不足,在赈灾使团回来之际,南沁公主上奏求援,兵部已然派了五万禁军离京前往西渝,把控事态。” “好一个计策。”阙樽嫣感叹。 “是啊,所以如今只能固守京城,等待四方勤王队伍,可当前局势不容乐观,圣上唤你进宫,就是为了商讨此事。” 赵离像是想到了什么,回头一把拉起阙樽嫣的手,“账册!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急着要李安过把账册送回来了,你当真是厉害。” 阙樽嫣却很是难过:“没想到最后还是得走到了这一步。” 赵离并不知晓阙樽嫣的意思,他跟阙子敬说:“阙大人转告父皇,我马上进宫,不过进宫前我还需要做一件事。” “殿下,圣上的意思可是...” “知道了。”赵离和阙樽嫣没等阙子敬说完,就已经携手跑了出去。 外边的皇城黑烟滚滚,许多地方早一片成了废墟一片,有些路甚至被倒塌的建筑物所阻断了,虽然晨曦路和华晨宫北宫门只有两里地,二人上了马,一路绕行穿越,最后竟然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才进了宫。 皇城危急,所有的锦衣卫都被抽调去保护皇族了,镇抚司衙门只剩下空楼一片,沈纶持着一根烟杆坐在门口,静静地在那抽着淡巴枯,他见到阙樽嫣和赵离来到,有些慌张地站起来。 “你们...你们来干嘛?” 赵离说:“我们来取账本。” “李安过藏起来了,他总是把重要的东西藏得好好的,就连和他朝夕相处的我都不知道藏在哪儿。”沈纶说。 赵离走进了李安过的房间,他说:“藏在床左边的第二根床腿之下。”赵离说完将床抬起了一角,而后阙樽嫣走了过去伸手一探,果然从床腿里掏出了一本薄薄的账本。 沈纶瞪大了眼睛。 “他还八岁的时候就这么藏东西。”赵离接过了阙樽嫣手中的账本看了眼,喜道:“就是这个。” 正当二人准备要出门的时候,沈纶却突然拦在了二人身前。 “沈大人,怎么了?” 沈纶支支吾吾,最后面低声小心地说:“涑王殿下拿了这本账本,可是要去查抄季家。” “工部尚书季康贪污无数,眼下集军紧需钱粮,整个凤栖山,只有这儿能最快地拿到银子。”赵离说,沈纶带着央求的眼神看向了阙樽嫣:“真的非走到这一步么?” “沈大人,我的感受和你一样,季碧菡是我的挚友,我也不忍...”阙樽嫣说不下去了,沈纶却一把拉住赵离,他恳求:“涑王殿下能不能放过季家。” “这恐怕一会得看父皇的意思,我做不了主,”赵离想了想,“但是我会尽力的!” 沈纶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赵离拍了拍他的肩膀,拉着阙樽嫣继续朝着太极殿而去。 风帝斜斜地靠在龙椅之上,赵离来到的时候,风帝正狠狠地将面前摆放着食物的桌案一脚蹬开。 “赵星真是个阿斗,我看错他了!”风帝的怒吼在太极殿中回响着。 “晋王赵欢的鬼哭卫中有不死怪人,莫说太子,换了任何一个人亲临,都难免会惊慌失措。”太师肖伟康打起了圆场,却不料这恰好将风帝的怒火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你还称呼那孽种为晋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为赵星说好话,你身为其师傅,平时都怎么教育他的,临阵脱逃,丢尽了我风国皇族的脸面!” “是,陛下,逆王赵欢来势汹汹,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思量对策。”肖伟康迅速改了口。 “你这是在向朕讨意见么?朕若知道,那要你们还有什么用?”风帝眯起了眼。 肖伟康忙行了大礼:“微臣不敢。” 赵离这时走入了殿内,风帝见了赵离,坐直了身子,他的神情缓了下来:“我要为我先前对你的态度而道歉,原来你所说的西渝怪人,是真的存在的。” “父皇言重了,儿臣起先也难以置信,若不是儿臣挚交以及英儿宣儿亲言。”赵离和气地答道。 风帝说:“挚交,李安过么?” “是的。” 风帝冷冷地瞥了一眼肖伟康,他说:“目前的情况或许你也听说了,你皇兄出城迎敌,一败涂地,如今敌强我弱,情况甚是危急。” “听说了。”赵离笔直地站着,他点了点头。 “有什么看法么?”风帝询问赵离。 “李安过在西渝有过多次对抗怪人的经历,据他所说,怪人并非难以对付,斩首,或是腰斩皆能让其大幅丧失行动能力,将士们惨败,原因有二,一时大多因为没有见识过这种邪门之物,二是此次太子率领出征的天策,金吾等军队,装备多为长矛火铳,虽然是战场利器,可对抗怪人,收效甚微。儿臣认为三两次大战之后伤亡便会减少,只不过前提是京城要扛得住这么久。” “凤栖山内如今只剩下两万不到的禁军,除去护卫圣上的锦衣卫,只剩下万五不到的人,眼下如何迎敌,是件难事。”刑部尚书奇库说,他是一个西域人,色蓝金发,本在朝堂上难以说上半句话,只因前些日寿宴大乱,高阶官员不是暴毙就是伤于混乱之中,故而眼下他也被召进了宫,外面虽然人心惶惶,他却觉得此时甚是绝佳机会,当即表率,“我刑部尚有衙役数千,可以守城。” “六扇门高手甚多,此计可行,但还是缺人。”京城守尉摇头而言,“即使加上兵部、京畿的衙役,也只有两万余人,据斥候回报,三千鬼哭卫,几乎一万五的怪人,一旦怪人登上城墙,我们就难以提防。” “征兵。”赵离说。 风帝站了起来。 “凤栖山内所有军户,皆应征入伍,再扩征其余民户,在前线暂有的精锐抵挡时,加紧训练做后备役用,凤栖山城郭辽阔,鬼哭卫和怪人的人数虽然庞大,但还是不能合围整个京城,只要抵挡住他们重点进攻的地域,等待勤王大军到来即可。” 肖伟康问:“征兵,军饷从何而来,本朝军制,入伍之前,需补贴家用及一次性发放完一年的军饷。” 风帝点了点头,赵离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了李安过带回来的账本,交到了怀安的手上。 风帝拿起了账本,看了两眼,顿时怒斥:“难怪整个西渝的天灾,整整半年都没有褪去,原来是他从中作梗,早听说季尚书富可敌国,府中的存银比国库还多了,整好,眼下就是要他吐回来的时候了,季康!” 风帝叫唤季康,却无人应答。 “季康说是在寿宴上遭人肘击,身负重伤,正在家中养病。”礼部尚书祝风说。 “哼,奸人。” 肖伟康的脸上十分难看。 “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么,朕早就想动他了,还不是看着你和赵星的面子上,现在国难当头,朕去找季康借些钱,爱卿有意见么?” 肖伟康俯首高声说:“季康贪污公粮官银,数额庞大,不能放过。” “很好,凌均!”风帝将门外驻足的锦衣卫千户换了进来。 “圣上!” “你带人去...”风帝的话还没说完,赵离躬身插言:“父皇恕罪,儿臣有话要说。” “你说。” 赵离顿了顿说:“季康为官数十载,朝内党羽众多,怕是不好查彻。” “殿下是说我和季康有所勾结?”凌均不快地说,赵离知道他是前任锦衣卫镇抚使肖鸿万的心腹,而肖鸿万和肖伟康又有莫大的牵连,任凭他怎么说,赵离是不相信他的,但是他还是对凌均说:“并非信不过凌大人,只不过大人下属数百,难免人多口杂。” 风帝说:“那派谁去呢?” “听涑王的意思是,得排一个平素何事都置身事外,从不阿党附益的人去参办此事,很好,奴婢觉得,东厂提督可以带人前往。” 赵离又说:“眼下京城危机四伏,城中埋布大量鬼哭卫眼线或是杀手,厂公此时责任重大,怕是不能分神。” 风帝捋了捋胡须:“看来你有了人选。” 赵离说:“儿臣确实有这么一个人选,此人平素平庸淡泊,独来独往,但对我风朝却又忠心耿耿,是此差的最合适人选。” “是谁?”在场大臣们齐声问到。 “锦衣卫千户沈纶。”赵离说,他话音未落,众人恍然大悟。 “原来是那家伙,还真挺合适的。” “他和他父亲一样,就是个安于现状的主,遇事怕得要死,肥差从不去抢。” “对啊,我还记得每每出了事,跑的最快就数他了!” 大臣们七嘴八舌地说了出来,风帝听见众人的议论,显然也甚是满意,“好的,那就差遣沈纶去抄季家吧。” 粮饷的问题解决之后,风帝将目光再次移回到了赵离的身上:“起先我并没有听从你的意见,酿成了大错,现在我将整个凤栖山都交给你,希望你能帮我们赵家守住它。” “儿臣尽力。” “赵离接印,”风帝扬了扬手,怀安捧着一个红稠托盘走了过来,上面是一根长长的玉印,“持此印,可指挥皇城内外所有军队,勤王大军到来之时,也可持此印号召之,往你不辱使命。” 赵离接过了风国的军印,他走出了太极殿,看到了在外面等待的阙樽嫣,还有京城内四处滚滚的黑烟,他暗暗地说:“开始了。” 李安过觉得自己浑身酸痛,脑袋晕的就快要炸开来了,他吃力地睁开了眼,吃惊地发现自己竟然不是泡在酒缸内,而是衣着整齐地睡在卧榻之上。 “这怎么回事?”李安过起身穿好了鞋,环视四周,是他原先喝酒的那件酒馆的装饰,李安过猜想或许是他宿醉之后,是被好心的酒保拖上楼来安置了。 “阿嚏!”李安过的鼻子一痒,大大地打了个喷嚏,他顿觉不对,空气里弥漫着浓厚的硝烟气息,他迅速地回过头来,看向了窗外,凤栖山中,竟然到处都是火光和浓烟,这座城市遇袭了。 “该死,怎么都是在我睡觉的时候就净给我来这种屁事!”李安过不由得回忆起了当年南门庭道遭遇天照流寇突袭时的情景,他走到桌前,他随身携带的的曳云刀和两把雁翎刀被整齐地摆在桌面之上。 “有心了。”李安过默默地感激起酒馆的酒保起来,他将刀插回身后的腰际,摇摇晃晃地走下楼去,却见酒保正慌不择路地将被褥和细软一件又一件地往地下酒窖中搬。 “太可怖了,保不准哪颗炮弹就落在了小的的店面上了,小的得到下边避一阵时日,小店这几日就暂时不营业了。”酒保说。 李安过走出了酒馆,满目都是零落的废墟,他冷冷地一笑:“我才不会再次像个傻子一样留下来了,我要跑路了。” 他从酒馆后面牵出了自己的马,朝着镇抚司衙门扬长而去。 经过晨曦路的时候,李安过望了眼兵部侍郎府,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声:“再见。” 在那天之后,李安过就向司礼监递交了盼望转职旧都的愿望,当时司礼监是怀安当值,当即就批了李安过的申请。 回到了北镇抚司衙门,李安过看见沈纶带着一队锦衣卫正在门口列队,沈纶神情沮丧,盯着自己的马缰扣在不住发呆。 “怎么了?”李安过跑过去问。 “你要走了么?”沈纶说,李安过点了点头,“起先我叫你和我一起去旧都,你不情愿,我也不好强求了,日后多保重!” “是因为阙姑娘和涑王么?”沈纶问。 李安过失了声,过了许久才缓缓地点了点头,沈纶叹息一声:“感情之事,别人劝什么都没有用,一路顺风。” 李安过默默地走了过去,给了沈纶一个大大的拥抱,沈纶苦笑着,也出手抱紧了李安过,不知为何,李安过只觉得眼眶一热,泪水就涌了出来。 “走差么?”李安过忍着离别的悲伤,吃力地挤出了一句话。 沈纶点了点头。 “好事。”眼下京城大乱,现在能接到差事,日后定能高升,李安过心想沈纶的升职的心愿终于可以实现了,不由得为他高兴,可沈纶却是惨惨地一笑:“走了。” 沈纶说完,翻身上了马,李安过扬出了双手,而后合拢,恭敬地朝沈纶行了一个离别礼,沈纶憋着泪,用刀狠狠地敲了敲自己的前胸,以做回礼。 “以后来旧都,我请你吃香喝辣!”沈纶一行人渐渐远去之时,李安过在后头大喊。 “以后来京城,山珍海味供着你!”沈纶的话音渐渐地隐去了。 李安过抹了抹泪,目送着沈纶消失在了视野之中,他并不知道,此次与沈纶一别,就是永远。 李安过走进了镇抚司衙门,到了官阍(门房官)的桌前敲了敲。 “我的调职文书。”李安过对官阍说,官阍看到了李安过,起身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的调职文书。”李安过再次重复。 官阍又支吾了半天,最后摊开了双手。 “没了,怎么回事?” 官阍哭丧着脸:“佥事大人,卑职真的没有办法,南沁公主今早前来,将你的调职文书给抢走了!” “抢走了!”李安过大吃一惊,心道赵雅英怎么知道自己要走,明明从未与她提及过。 “是的,卑职知道大人为情所困,想离开这伤心之地,卑职已经尽力去保护大人的调职文书了,可小殿下不依,一直在这闹,卑职实在没有办法...就...就...” 李安过锤了桌案一通,这时门外走进了一队锦衣卫,是李安过的下属尹小凡。 尹小凡背着行囊,面色匆匆,他们是李安过的直系下属,李安过调职旧都,他们自当随行,尹小凡拱手:“大人,弟兄们都收拾好了,现在就可以和您出京南下。” 李安过闷闷不乐地坐了下来,他双手怀抱在胸前,呼哧呼哧地生着闷气。 “大人,调职文书...” “被公主殿下要走了!”官阍又对尹小凡重复了一遍,尹小凡吃惊道:“啊,那可怎么办,那不是走不了了么?” 李安过迅速地站起来,他哼了一声:“走,怎么就走不了了,司礼监已经批了我的调令,不见了,去到旧都补就是了!走走走走,出城出城!”李安过一边念叨,一遍风尘仆仆地走出了镇抚司衙门,领着一队缇骑冲东门奔去。 “小凡,就要离开京城了,心底一定在埋怨我把?”李安过侧身去问尹小凡。 尹小凡笑答:“大人,并非如此呢,我家就在南边,去旧都任职,反而离家近了,我也能更好地照顾我的母亲和妹妹,再说了,去旧都虽然没有在京城这么风光,可那还毕竟是升官了,管他呢,每月俸禄还多了呢。” “哈哈哈,那反而还合了你的意!”李安过一扫马鞭,座下的军马奔得越加之快了。 “就是可能这一路上会很危险,你们没看到么,真的在打仗了!”李安过又说。 “叛军虽然战力惊人,好在可人数不多,东门并未受到战火殃及。”一名锦衣卫说。 尹小凡同意:“说得是,倘若出了城门,遇到了那些怪人,咱们人少,不要恋战,跑就是了。” “是!”锦衣卫们齐声回答。 “晋安,你先出城去探路!”眼看凤栖山东边的三座高大城门就在眼前,尹小凡对一个锦衣卫说。 晋安加速催马,奔到了前头,可出去没多远,晋安的马长嘶一声,被晋安生生勒住了。 “怎么了?”李安过和尹小凡等人来到了晋安身边,晋安出手直指前方,一个身穿橘黄花衫的少女,堵在了路中间。 “是小殿下。”尹小凡悄声对李安过说,李安过点了点头,回道:“怕啥,下马。” “属下参见公主殿下。”李安过带着一众锦衣卫向赵雅英行礼。 “平身。” 李安过站直身来,朝赵雅英伸出了手:“我的调职文书。” “为什么要走?”赵雅英没有理会李安过的话。 “文书!”李安过也没有理会赵雅英。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李安过扯道:“呆久了闷,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屁!”一向不吐脏言的赵雅英,忍不住骂了。 李安过无可奈何,他说:“你不给就算了,我走了,小凡,上马。” 赵雅英张开了手。 “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在打仗,整个城市有多么地危险,说不准什么时候,一颗巨石或者炮弹打过来,你就成肉酱了,回宫去待着。”李安过劝赵雅英。 “你可不可以不要走?”赵雅英顿时泪流满面。 “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任性?”李安过学着赵雅英的话说了回去,“说不听你了都。” 赵雅英态度坚决:“我不管,今天我在这里,就不允许你走!” 李安过愁的脸上都快渗出水来了,却听忽然一声剧烈的呼啸声略过,他不禁心惊,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自天上砸落,重重地摔在地上,伴随着骨骼碎裂之声,一个怪异的身影在他们不远处立了起来。 是怪人! “他们用投石车将怪人投入城中了!”尹小凡反应过来。 “看那怪人!”一名锦衣卫指向了怪人,李安过瞥了过去,怪人脸上黑气浮现,显然是携带着瘟疫,“好狠毒的计策!”李安过心中惊骇,他冲着赵雅英骂道:“妈的,我没有和你开玩笑,你这个麻烦精,马上给我回宫去!” “我不!”赵雅英根本不理会怪人,就站在那不停地流泪。 又是数声密集的长啸,众人惊恐地回过头去,只见天上铺天盖地,都是密密麻麻的怪人,正朝着凤栖山里飞来,怪人们即使骨头折裂也能行动,加之携带瘟疫,无疑是从内瓦解凤栖山一切的最佳武器,李安过急了,厉声朝赵雅英喝道:“你回不回去!” “不回!” “那你跟我一起去旧都!”李安过没辙了,却不料赵雅英一口答应,“去就去!” 李安过跳下了马,冲赵雅英伸出了手,“你过来!” 赵雅英破涕为笑,朝李安过奔了过来,直勾勾地扑到了李安过的身上,一边哭一边笑,嘴里含糊地说着:“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我就要待在你...” 赵雅英的话没有说完,锦衣卫们响起了一阵惊呼。 李安过出手猛敲了赵雅英的后颈一下,赵雅英直接被敲晕过去,顿时没了声音,她软软地趴在了李安过的身上,一动不动了。 李安过抱起了赵雅英,回头对锦衣卫们说:“真够啰嗦的,先把她送回华晨宫,我们再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