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顾盼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他左脸上不知受了什么伤,又红又肿,一双眸子冒着火光一般,死死地盯着那些起哄的人群,目光扫过,仿佛见到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他满脸都写着厌恶二字。
不识人间疾苦的高梁子弟。
他咬咬牙,握紧了拳头。
“这不是顾生吗?”有人认出他来,也对,当初就是他为了那莞尔,才和同苏老爷赌酒的,还是江城小有名气,文采斐然的书生。
“意中人陪了别人,看把他气的!”另一人说罢,引得众人一阵狂笑。
“要我说啊,你也算个有才之人,换个什么女人不好啊?偏偏要个烟花女子!”
或许他们天生欺软怕硬,还好耻笑他人痛处为乐,一身恶臭还浑然不知,反而愈笑愈大声,愈笑愈张扬。
顾盼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气血仿佛一股脑儿冲上了脑袋。
“砰——”
他还没来得及发作心中怒火,忽闻台上一声闷响。
莞尔顶着那脏兮兮的帷帽,起身欲走,却不慎撞倒了面前那琴,琴弦全断开了,笙歌歇尽,只留下一声叹息般的余音。
她稍微愣了愣,扭头便落荒而逃,直直往自己房里冲,仿佛在此地多待一秒便活不下去一般。
她跑得很狼狈,样子还有些可笑,引得座下又是一番嘲弄。
顾盼硬生生压住了心头怒火,怕那傻姑娘再做什么傻事,三步并两步地跟了上去。
二人一走,大厅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该喝酒的照样喝酒,该说笑的照样说笑,谁有空再去理会那不再被置于“神坛”地位的莞尔呢?
“砰——砰——砰——”
顾盼小心翼翼地敲了三下门。
半晌也没见动静。
“莞莞。”他唤。
“你走吧,我暂时不想见人。”里面好不容易传来一个女声,却是带着些强忍的哭腔。
他一时竟不知如何答话,只觉得胸口一阵发闷。
“对了。”莞尔又开了口。
“你以后还是……”她声音有些发颤,“还是唤我莞姑娘吧。”
“我就在外面守着你。”顾盼仿佛忽略了她方才说话的意思,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
可他怎地不知这话里的含义?
莞尔也不再多说什么,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无力地跪坐在门口。房间里没有点灯,借着外面的光,依稀能看见顾盼的身影缓缓坐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