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照旧要过，总不会为了谁停一停。

戌时一到，枉凝楼便渐渐热闹了起来，姑娘们拉客，伙计们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后厨也是一片热火朝天。

客人有的笑，有的满脸阴郁，有的小心翼翼，有的如鱼得水……

在枉凝楼的第三层，左数第一间房，便是莞尔所在的“抱琴阁”。

眼下屋内两女子一站一坐，面前是一面大铜镜

“莞姑娘……”果然是那小丫鬟，她满脸心疼地望着莞尔额头上的伤痕。

“这样怎么演出啊？”她语气中既有埋怨，又有些同情，说罢，叹了口气，又反复用药膏替她按摩着。

“好在莲姨新给了一盒胭脂，说是效果极好的。”小丫鬟见莞尔一声不吭，绞尽脑汁想扯出点儿话题来，可那人儿却像失了魂一般，自打回来愣是一句话也没说过。

小丫鬟从莲姨还有其他几个丫头嘴里七七八八知道了不少“小道消息”，莞尔真是个可怜人儿，她暗暗想道。

“你能帮我个忙吗？”莞尔突然望着她说道。

“这是自然！只要我能做的，定是帮你做的！”小丫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道。

只见莞尔拿出她那首饰奁子，如数家珍般取出好几样首饰，选来选去，只留了看起来最普通的一支步摇，而后一股脑儿地将那些贵重首饰全递给了小丫鬟。

“姑娘你这……”她也傻眼了，不知莞尔打的什么主意。

“明儿早你是不是出门采购食材？”她目光坚定地看着小丫鬟，眼里还有些亮晶晶东西，说不清是泪光点点还是别的什么。

“是……”小丫鬟想了想，点了点头答道。

“你出去后，能不能找个机会帮我当了这些首饰？”莞尔两手抓着小丫鬟的衣袖，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那般。

说实话，小丫鬟从没见过这般的莞尔，在她心里，莞尔是遗世而独立的美人儿，俨然一副不容侵犯的样子，如今这般落魄，她除去心疼与同情外，更多的是惊异。

“我……”她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话。

青楼的姑娘，是不准藏私钱的，且不说她存钱会不会被发现，更要紧的是，莞尔突然要这么多钱，是想干什么？逃跑吗？

那个词在小丫鬟心中一闪而过，她想也不敢再想了。

“这里面的首饰，你随便拿一样喜欢的，算是谢礼，好吗？”莞尔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说道：

“我最近是出不去了，莲姨看得好严。”

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莞姑娘，莲姨催你赶紧准备上台演出了。”

原来是来通报的小伙计。

“这就来了。”莞尔一边应着，眼神也不离开那小丫鬟。

“行！”只见那一团稚气的小女孩儿重重点了点头，将那首饰奁往怀里一揣。

莞尔冲她笑笑，脸色却依旧苍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