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百草只得哀嚎一声,垂头丧气地朝枉凝楼外走去。
想来他与莞尔的相遇,定能算是一段“孽缘”。
为什么说孽缘呢?倒不是谁欠了谁,只是这莞尔无心,百草有意。他不过是上山采药时救了她一命,按理说本该是莞尔掏心掏肺地回报他,没曾想他倒先对人家姑娘死心塌地了。
活了二十来年,也没发生过什么风花雪月的事,更不要谈对哪家姑娘动心了,他还一度以为自己是个没有情根的高人,不用吃斋念佛便将红尘置之度外了。
可惜一见莞尔误终身,他那细弱的情根猛地突起,开始疯狂地在身体里生根发芽。
若她是个寻常漂亮的女人倒也不至如此,可她偏偏还能舞文弄墨、弹琴写诗。
常百草觉得自己太需要这样的女人了,需要得不得了了,害得他日日思夜夜想,见不着她也要去枉凝楼待上一会儿。
早知如此这般,不如不遇呢!
他捶胸顿足,又爱又恨地回望了一眼。
说到相遇,这事儿可遥远了。
江城后山是个宝地,山脚生竹林,怡人清新;山腰长奇花,入药最好;山顶有灵草,可治百病。
这样一块地盘儿,自然是常百草最先发现的。
其实来往这里的人也不少,只可惜寻常人只识些野味小菜,寻常药草,不知那些奇奇怪怪的植物都有何妙用,所以自然不知这里的好处,否则这后山上,必然会寸草不生的。
幸好只是些寻常人。
常百草每每走在那山路上,心里便由衷感叹着。
这日他又呼哧呼哧爬到了半山腰,这里的草药最茂盛葳蕤,四五月的天儿,万物皆一派跃跃欲试,植物的精华积累了一个冬天,最适合摘采了。
他边采着,边吹着口哨,一株一株地朝背篓里扔。
忽然,远处传来几声琴鸣。隐隐约约悠悠扬扬清清冷冷,他好奇这不见人烟的山腰上,怎么还会有这样妙的琴音。
常百草循声而去,步子缓慢,倒不是因为害怕,能弹出这样的调子,就算不是人,必定也是个有灵的仙子,他反而是怕自己走得太急,惊着了抚琴的人儿。
愈朝东边走,琴音欲近,时而断断续续,时而一气呵成,似乎正自顾自地品玩。他远远地看见了个人形,一袭白衣,温柔地把弄着一把檀木琴,虽看不清眉眼鼻子,却分明可见她肩颈线条极佳,轮廓柔美。
他足足想了半晌,最后得出个结论:此女只因天上有,必是个什么精什么仙什么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