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今夕垂首,她明白皇太后此意。身处深宫,有时候让自己酒醉不问世事,亦是一副保全自己的良方妙药。
只是,人醉之时唯我独醒,甚好。况且借酒消愁愁更愁,闻人今夕向来不喜以酒消愁。
谢绝无果,闻人今夕当即将皇太后亲赐美酒一饮而尽。
方又垂首问道:“妾斗胆,不知方才太后娘娘所言妾像何人?”
皇太后倒了杯酒,却未喝下:“曾经宫中的一个女官。”
闻人今夕一听“女官”二字,心头当即一颤,旋即又听见皇太后轻言:“孤家只是想起了曾经宫里的人、宫里的事罢了。”
皇太后此言并非与她言,却也并非似不与她言。
此时钟离北望卑躬屈膝,劝说皇太后:“太后娘娘,如今戌时已过,您还需早点休息。”
闻人今夕再看皇太后桌案,发现其不知何时已倒了数杯美酒。酒香虽浓郁,可皇太后却未饮一杯。
深宫之中,何人皆可醉,而她却不可醉。
闻人今夕颔首不语,乖巧柔顺,任由皇太后于殿上与钟离北望言语,也不插嘴,只是默然倾听。
她想从皇太后口中打听些许与她相似之人的情况,可她亦不敢如此张扬。
如今在闻人今夕面前的,可是大程的皇太后,皇帝的母亲,说话自然不可随意。
皇太后随后言其困乏,让闻人今夕先行回去。后者跪安之后,便也离开。
虽是不甘心于此,可路漫漫其修远兮,日后她寻找杀母真相的道路还很远,如今便慢慢来吧。
不过,如今闻人今夕倒是知道,皇太后于十九年前之事定有联系。若非无关系,亦是个知情者。
回到景阳宫,符斜前去安排马车,闻人今夕先行回静观斋。
静观斋本于景阳宫东侧,可如今闻人今夕却因回忆方才皇太后之言而鬼使神差的向西侧的古鉴斋而去。
路过西南角的一个井亭,她忽见得一个人影于井亭阑干之上静坐。
月光之下,衬托其人绝美之容颜: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丽人物。
闻人今夕只觉此人生得形容秀美,情性谦和。可方一见此人头戴白玉簪缨银冠,穿着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系着碧玉红带,她当即却步。
此乃皇家衣着,如今怎会出现于此人身上?虽钟离北望纵横内廷多年,号称千岁,可其亦只是蟒纹而无龙纹。
正当闻人今夕欲将悄然离开,未清影却于其身后叫道:“少使何往?”
闻人今夕只是回首,低言:“如今早已过了戌时,我自然是要回寝宫待着的。”
可是未清影却迈步朝她走来,手中把玩着的玉佩于月光之下显得明丽夺目。
未清影对其笑言:“如此夜景,虽不及少使,可若是于殿中闲坐,岂非枉费?不如少使今夜便与我一道喝喝酒,作作诗,赏赏月,如何?”
未清影对其盛情邀请,可后者不知其身份,不敢轻易应邀。故而推辞:“宫中有规矩,宵禁之后不得出门。”
闻人今夕转变以往态度,对未清影微微俯首,随后离开。
未清影未有所阻拦,只是对其离去背影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