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五妹夸奖，我的确是帮了些小忙，不过主要也还是因为五妹你本就是个万人骑的货色。”他心情大好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抬了抬指着沈玥璃，扮出一副书生相。

沈玥璃看着好笑，沈耀翎手段不弱，换个女子，甚至不用换个女子，哪怕是自己，若真的已破了身，只怕都要被他这番话呕得吐血身亡。

眼见沈玥璃脸色没有半分变化，本只想看好戏的沈毓曦坐不住了，挽着沈耀翎的手臂“呵呵”轻笑，摇动着她头上华贵的珠钗流苏：“三弟，你不要忘了，咱五妹可是有后台的，就算是万人骑，那烨王爷也乐得要破鞋，所以咱五妹才这么自信呢。”

“我若是烨王爷，有这等不知羞耻的女子粘上来，只怕恨不得要提剑斩了她一双手，别脏了衣袍。”沈耀翎还作势比了个要断她双手的动作，又怪笑道：“不如五妹自尽了如何，这样脏兮兮地活着，实在有碍这大好春色。”

“啊呀，这样说才教人想起来，五妹莫不是被烨王爷赶回来的吧？”

“沈耀翎，欺负两个女人，这还真是男人所为！”沈毓蕊气道，沈玥璃这会儿只怕心碎难当，这两人说话真是往伤口撒盐。

沈耀翎脸上得意的嘲笑一冷，沈毓蕊的话算是往他痛处用力地捅着，所以他恨得脸色都变，恨声道：“欺负你们算什么，我还要杀了你们！”他说着就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来往沈玥璃两人冲过来。

沈耀翎倒不敢真的杀了沈玥璃，但是能划了她的脸也是解恨的！

其实他们两这一回倒还真说对了一半，沈玥璃也的确是差不多被宇文钰烨赶出来的，便是赶上上沈玥璃这会儿心情不好，他们两个又要作死地往上撞。

“冰灵！”沈玥璃微沉了脸色冷喝一声。

冰灵应声而上，对付起沈耀翎这样的酒囊饭袋实在再容易不过。越是自己无能的地方越想拼命掩藏，沈耀翎为了一证雄风不知在多少个女人身上来回流连，那些摸过的肚皮抱过的美人都是他如今身虚体弱的原因。

所以在冰灵不过几个推搡，便能轻易将沈耀翎拿下。

“三哥，长姐，可不要怪我没有告诉你们，我，你们是杀不得的。”沈玥璃却毫不放在眼中，轻轻淡淡的语气，从从容容的仪态。

“五妹说话真是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难道还指望烨王爷来救你？”沈毓曦看着沈玥璃，像是看着一个轻贱之人，早就得到消息，烨王爷这会儿跟沈玥璃闹了脾气，不然他们敢在今晚动手？

沈耀翎还有后手，只等他一声令下，那些等着的杀手就要冲进来杀了沈玥璃解恨！

“住手！”小院门口传来一道沉闷微带嘶哑的声音，抬头一看，不是别人，却是沈云霆。

不仅沈玥璃许多日不在府上，沈云霆有几日没有回府了，他忙着的事不比沈耀翎他们，他有更重要，也更急迫的问题要去解决。

宇文钰烨像是一条毒蛇，紧咬着疆北之事不放，沈云霆并不知道宇文钰烨握有了多少证据，也不知道宇文钰烨会怎么对付他和宇文钰枫，他只是担心，家里的这一对子女还会闹出更多的丑事来。

几日未见父亲的沈耀翎脸色难堪，没想到到这关头沈云霆回来了，跟沈毓曦连忙起身行礼：“父亲，孩儿今日替你教训不孝之女！”

沈云霆没有说话，只抬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沈玥璃，又一脚路踢在沈耀翎膝弯，踢得毫无防备的沈耀翎“噗通”一声跪下：“不孝之女？你娘亲尸骨未寒你便寻花问柳，更不论你不能有后，你竟还有脸说别人不孝！”

沈耀翎咬得牙关作响，却不敢说话，只低着头一张脸绷得极紧，拳头也要握碎，他便知道，沈云霆一定会来找这件事的麻烦的，瞒了十多年，终是瞒不住！

说自己寻花问柳，他又好得了多少！且不说家中豢养的那些供他发泄的女子，只说京中青楼，他哪一家的头牌花魁不曾光顾过！沈耀翎恨得咬碎牙齿，却不敢多说半个字。

沈云霆让沈耀翎跪着，冷眼看了一眼沈毓曦，吓得沈毓曦浑身一颤，惊恐地低下头，往日里是有大夫人一直护着她，她尚敢胡作非为任性肆意，如今大夫人不在她能依靠的只有沈耀翎。

只可惜连沈耀翎都快要被沈云霆所抛弃，沈毓曦终于察觉到了危机，若在沈云霆眼中失去可利用的价值，她的下场不会比沈毓瑶好到哪里去。

这两个无甚大用却还未到抛弃时候的子女，让沈云霆看着便生厌，转而看向沈毓蕊和沈玥璃，尤其是他看沈玥璃的眼神格外深刻。

家中出的这些事，沈云霆当然知道是沈玥璃在捣鬼，一开始他也觉得沈玥璃不过如此，家中之人足以应付她，没想到，这一放手就让沈玥璃闹出如许祸事来！

“你们跪下。”沈云霆看了一眼沈玥璃和沈毓蕊，冷淡的声音如同跟陌生人说话。

沈毓蕊只迟疑了片刻便跪落在地上，而她旁边的沈玥璃却是好笑：“凭什么？”

“凭什么？”沈云霆像是觉得她的问题幼稚愚蠢，冷喝一声：“凭你是我沈云霆的女儿，我要你下跪，你就不该问任何原因！”

“女儿？不见得，我可没有一心要送自己子女上黄泉的父亲，您也没有我这个生下来就扔到乡下，任我自生自灭的血肉。”沈玥璃对这位身居高位的左相大人没有半分尊敬，于她而言，这些不过都是要杀死的人罢了。

“你真以为你有烨王爷做靠山，我就奈何你不得吗？”沈云霆松垂的眼皮之下，那双眼睛透着为官为相者应有的精明和冷酷，看向沈玥璃更是阴毒。

沈玥璃走了两步，走到沈耀翎身边笑望着沈云霆：“左相大人你之所以如此生气，不过是因为你的宝贝儿子一辈子都是个废物，不能帮你绵延沈家血脉，更论为了京中众人的笑柄何必要端着这架子，想让我对你屈从呢？”

沈云霆吊三角的眼睛里闪着精光，其实他一向不是很看重门风这种东西，反正这京中之人对他的评价从来就没有好过，他跟沈玥璃在某一种角度上极为相似：都是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不计名声的人。

在朝中为官这么多年，一步步坐上左相的位置，他手中杀害的人数不胜数，杀的人多了也就麻木了，往上爬得久了也就爬出了惯性，总想着要去到更高的地方。

比如……国丈？又比如……扶持一个新的皇上？

这一切本来安排得很好，他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计划，更有国师大人在暗中相助他如虎添翼，哪怕是有宇文钰烨做对也无所畏惧。

可自从有了沈玥璃，自从她进了这望京城，整个望京城的风都变了，变得像是索命的利爪，阴魂不散地跟在他身后。

“你要什么？”沈云霆的问题直接简单，他相信人都有价，沈玥璃只要开一个价，他必然给得起，也就定下这一场场的风波，这也算是他最大的让步，如今的沈云霆实在无暇分身对付沈玥璃。

沈玥璃看着他，笑意不深不浅，不暖不寒，仿似随意扯了扯嘴角，捏出一个笑的形状：“我要的东西，左相大人你给得起？”

我要你狗命，沈云霆你给得起？我要这沈家之人死绝，沈云霆你给得起？我要让宇文钰枫五马分尸，沈云霆，你给得起？

“让烨王爷住手，我放你一条生路。”沈云霆听了她的话便知无谈判可能也就不再多做无用之谈，所以转而要挟。

“左相大人觉得烨王爷会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有所顾忌的人吗？”沈玥璃好笑道，像宇文钰烨那样的人，只要自己活着，活得有多卑微艰难他又岂会在乎？

“更何况，你若杀了我，国师大人那里也不好交代吧，如今左相大人与国师联手方能与烨王爷抗衡一二，若是连国师都得罪了，左相大人，你看似党羽众多，实则独军奋战，朝中能撑多久？”

见沈云霆不说话，沈玥璃转而冷笑：“如今左相大人你不如好好想想，如何治好你这独子的毛病，否则这沈家，可就真要无后了。”

“沈玥璃你这个贱人！”沈耀翎在一边跪着听了半天，又听到沈玥璃提起此事忍不住破口大骂。

这一骂换来的是沈云霆的一脚重踹，三角眼怒目而视：“三月之内你若是找不到治好你的药，就给我滚去疆北，永远不得再回沈家！”

沈耀翎一脸惊愕，沈毓曦满面惧色。

这就是沈家，薄情寡义至绝的沈家。

让他们这么一闹，几人也全无睡意，干脆坐着聊了起来。

“只可惜，这次还是便宜了沈耀翎。”沈毓蕊叹息一声，转了转手中的帕子，苦笑一声，忙活一场也只是落得这么个结果，还害得沈玥璃也声名尽毁，实在算不得什么报仇。

沈玥璃烫了烫崭新的茶具，沏了一壶碧螺春，卷曲的叶子在茶水里汲饱了茶水缓缓舒展开来，重新还原成茶叶的形状，沉沉浮浮在茶壶里，透着新鲜碧绿的生命颜色。

“急什么？”沈玥璃倒了一杯香气四溢的茶水给她。

“你还有打算？”沈毓蕊拿着一杯茶，疑惑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