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17
张容瑾凭栏而望,看众人面色精彩纷呈,而刘启在众人之中站着,周围小小地空开了一片空地,他一身蟒袍,气度过人,立在众人之中亦是鹤立鸡群,叫人一眼便能看见。
这一刻,张容瑾忽然明白太子二字为何物,或许他天生就是王者,就是众人之中最出众的那一个,面对着世人的敬仰,面对着万民的朝拜,世间唯他独尊,所有人对其都有一种距离感,不是因为他淡漠,而是因为他高高在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然他波澜不惊,因为生来便是如此。
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初见他时,她脑中出现的是肃肃然如松下风,高而徐引这句话,这般气度,绝非常人可匹配,可她见他第一面时,她脑中便唯剩这句话,当时他给她印象最深的也不是他的样貌,而是那份气度,那份出众绝尘的气度。
刘启道,
“平身。”
“谢太子殿下。”
刘启道,
“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恭敬道,
“小人汲黯。”
刘启道,
“可曾任官?”
“回太子殿下的话,小人未曾任官。”
刘启点点头,
“那家中可曾有做官者?”
汲黯道,
“父为太子洗马,祖父为卿大夫。”
刘启缓缓移开脚步,众人让路。
张容瑾看着楼下,忽闻隔间有声音,看向隔间,见刘武在外面走廊上,而方清澜跟在其身后,
刘武道,
“先生,晁家长子不愿入本王门下,当如何?”
方清澜道,
“公子礼一向不理朝政世事,想来并不会入仕,虽不会投入殿下帐下,但也不会投入别人帐下,殿下尽可宽心。”
刘武看着楼下刘启身影道,
“那可未必,他父亲是太子太傅,他又有经世之才,未来只怕会同他父亲一般,投入太子帐下,说到底,这场棋会倒办得有些冤,得棋元者不愿投入本王帐下,而余下之人,本王亦看不上眼。枉费你以九洲星驰为饵引众人来了。”
方清澜只是扬扇笑笑,
“九洲星驰虽难得,到底俗物而已,能让殿下注意到晁礼这个人,想来已算是大功一件了,既是眼下不能将其收入帐下,但来日方长,谁也不知道往后的事情,殿下大可宽心。”
张容瑾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心漏跳一拍,这方清澜,竟是淮阳王的属臣吗?
那之前在慈微观后山,他又为何与刘启在一起呢?
且他们话中所说,那场淮阳王用来钓有才之士的棋会,以九洲星驰为饵,那不就是方清澜邀她前去的那场棋会吗?既然方清澜为刘武属臣,只怕当时唤她赴会的并非方清澜,而是刘武。那刘武唤她去一场用来筛选有才之士的聚会,又有什么目的?
张容瑾看着面前的诗词,诗中一派护国之情,她刮了红封,发现确实是方清澜的无疑,这样的人,不该结党营私才是。
张容瑾抚卷,将竹简放平展开,
既然方清澜是刘武的谋士,那为何张家三小姐会与其有来往?
张家三小姐与淮阳王也有玉佩相赠,依着刘武之前对她的态度,只怕是张家三小姐与淮阳王从前似乎也有过些羁绊。
只是这其中羁绊当是什么?
张容瑾卷起竹简,这其中变数只怕比她想的还要复杂。
前五中余下四人由刘武亲自赏赐,然后便是有人上台介绍拍卖的规则与目的,无非是救济灾民云云,方才未得赏赐的人听闻,多少有些跃跃欲试。
接下来便是由宫人主持的拍卖,三拍案中常有中途再叫价的,常有一些物事被叫到一个远远超过本身价值的价格。
张容瑾知道现下大抵没有她什么事了,开了后门想悄悄出去,却被人急急忙忙地叫住,
“曳熹县主!”
张容瑾回头,见方才组织集会的太后身边的大宫女急忙跑来。
张容瑾道,
“何事?”
宫女行一礼道,
“如今有三块玉玦正在展出,价格却连本价都到不了,也迟迟无人叫价,如今场面想是停滞了,不知县主可有办法?”
张容瑾与屏镜对视一眼,
屏镜揪着衣角,向张容瑾点点头,
张容瑾看向宫女,复道,
“既是陷入僵局,去寻太子殿下和淮阳王殿下便是,寻我做什么?”
宫女忙道,
“太子殿下和淮阳王殿下现下都已离开此处,奴婢不敢胡乱做主,也实在想不出办法了,还请县主帮帮忙。”
张容瑾道,
“这三块玉玦有何特点?品相如何?”
宫女道,
“这三块玉玦虽用料上等,却不算是最好的,比之更好的之前亦有展出,想来正是如此,大家对其便兴趣缺缺,不过,那玉玦是前朝传下,原来有四块,现下只剩三块了。”
张容瑾反问道,
“原先有四块?”
宫女点点头道,
“是,原是四块分别向东南西北四角以翼角翘起,如今缺了一块,实在是不美,想来这也是众人不愿叫价的原因之一。”
张容瑾笑,
“若是如此,这便好办了。”
张容瑾低声与宫女耳语片刻,宫女听闻有些踟蹰,
“县主,这样不好吧,奴婢不敢。”
张容瑾道,
“此会的目的就是要卖得高价,至于过程,若你害怕,全由我承担便是,你放心去做吧,我相信陛下不会怪罪的。”
宫女犹豫片刻,终道,
“是,奴婢这就去办。”
张容瑾复归楼上,见宫女正好走至高台之上,众人都看向高台之上的宫女。
宫女朗声道,
“此三块玉玦本有四块,喻东西南北,而今失了一块,倒是不美,方才承听贵人训,知有一法可使其不再缺憾。”
众人对这玉玦的态度本该对其他物事一样,全因着这玉玦少了一方,甚是不美,故而未曾怎么叫价,这时听了宫女的话,多少有些好奇,紧盯着高台。都想知道宫女会怎么做使其不再缺憾。
大厅一片静谧。
宫女的手有些颤抖,在众人的注视中拿起其中一块玉玦,众人屏息凝神,下一秒,宫女所为却叫众人心惊。
啪的一声,宫女将玉玦掷在地上,玉玦碎片崩裂一地,几块碎片珰啷几声弹起又落下,溅到众人面前。
众人还未反应过来,宫女便又拿起其中一块玉玦,宫女咬咬牙,
再次将玉玦猛地摔在地上,在鸦雀无声的大厅中,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美玉再碎一地。
众人瞠目结舌,终于有了些反应,却还没等他们出声,便见宫女拿起了仅剩的最后一块玉玦,宫女举起手,似乎下一秒就要将玉玦再次扔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众人列席里有人大叫一声,
“住手”
众人看向声音的来源,一个深衣男子站起,面色急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