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梦里不知身是客(9)(2 / 2)重生穿越之苦等伊人归首页

“来人,将那孽女给我带去祠堂,我要她在列祖列宗面前交代个清楚。”

“是。”

张释之转身便走了,怒气阴翳。

林氏握住张容瑾的手,

“怎的这样冰凉?”

“屏镜,送小姐回去,此番本就不该叫小姐出来的,快送小姐回去,再熬碗姜汤给小姐驱寒。”

张容瑾反握住了林氏的手,她面无血色,唇也苍白,眸中却是坚定,

“母亲,我要在此处守着,我要等鹿穗醒过来。”

林氏道,

“你一个女儿家,别看这些,听母亲的话,回去睡觉。”

张容瑾摇摇头,

“若不看见鹿穗平安,我不能安心。”

林氏道,

“何必呢,你又是小孩子心性了,从前你便如此心软,府中责罚一个奴才你都要护着,更别说是打杀人,这几年好不容易不再如此了,怎的如今又心软了?这些奴才可是差点害你坠入深渊,你若是心慈手软,只怕往后还会这样。”

张容瑾只觉得心脏跳动得都无力,心拼命地下沉着,不知不觉间,她的泪已从眸中落下,她握着林氏的手都在颤抖。

“母亲,人命就如此低贱吗?他们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为了那莫须有的名声,有必要用人命来陪葬吗?”

林氏看着张容瑾,

“是,名声在这世上有多重要难道你不知道吗?一个女子,名声败坏无异于残疾恶疾,一个家族更甚,若是名声不正,如何能安族,对张家这样的大族来说,有什么是比名声更重要的,若没了名声,张家这样的大族顷刻间便可覆灭,过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能明白吗?”

张容瑾松开林氏的手,颤抖着指着柴房的方向,

“那他们呢,那些活生生的人命都是些什么?他们跟我们一样,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夜雪纷飞。

林氏举起右手,啪地一声打在了张容瑾面上,

“说什么胡话,你与那些奴才岂可相提并论!”

“来人,三小姐受了惊吓,将三小姐带回卿云苑。”

张容瑾看着林氏,流着泪,苦笑道,

“母亲……你…”

她哽咽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林氏道,

“还在等什么,快将三小姐带回去好好安抚,若是有什么差池,我定要唯你们是问。”

“是。”

屏镜脱下自己的披风包裹住张容瑾,

“小姐,咱们走吧。”

张容瑾被繁弦和屏镜带着,离开了柴房。

张容瑾脚步虚浮,苦笑着,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滴落在风雨里。

原来看似清正的张家,也将人命视作儿戏,这样的时代,是不是就如这眼前的四月大雪一样悲哀?

她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历史上的人呻吟惨叫多过歌颂赞扬的。

如此无情冷漠的时代,叫人如何能喜,如何能欢愉起来?

当权者不过一句话就能让整个栗家覆灭,近千人的性命被扼杀。

而今,在张家,奴隶亦是上位者说打便打,说杀便杀。

哪怕张家是因为其犯错才惩处,可是这其中,难道不是维护自身的成分更多?

那她呢,一个作为闯入者的她,也会因为当权者的一句话顷刻便覆灭吗?

受宫刑的司马迁,被五马分尸的商鞅,马嵬坡下被一带白绫勒死的杨玉环,被做成人彘的戚夫人……

张容瑾面色已然全白了。

双手握紧,难道她来到这里,要面对的就是这些吗?

原来,她之前看到的,全都算是这时代的美好,这时代的险恶与恐怖,她从未涉足过。

张容瑾只觉得胸口被人紧紧地摁死,让她喘不过气来。

难怪,张家不准子弟与大宗联姻,原来是因为这个,张家如履薄冰,原来是因为要保全自身,所以不敢高攀大宗,不敢多说一句话,做错一件事,也因此将家规定得极其严密。

张容瑾额上已全是冷汗。

她自诩坚忍,没想到,在这时代的风浪面前,她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顷刻间便可覆灭。

是她在一个和平法治,人人平等的时代待得太久,全然不知原来在千年前的人们,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张家这种大族尚且如此,那些最底层的民众们呢?他们又是过的什么日子?

是不是比之更甚?

繁弦端来姜汤,

“小姐,喝一口吧,今夜的风雪大得很,只怕您不喝些姜汤驱驱方才受的寒,会再受风寒呢。”

张容瑾接过,却是手一抖,汤碗砸在地上,滚烫的汤汁溅到她手上,碎片一地。

繁弦忙上前查看张容瑾的手,

“小姐,您没事吧,呀,怎么小姐您的手这样凉?“

”屏镜,去拿个汤婆子来,小姐的手凉得像块冰似的。”

“好。”

繁弦看着张容瑾道,

“小姐,别担心了,夫人没有生您的气,其实小姐您也不是第一次这样了,夫人是觉得您受了欺负还要替别人说话求情,觉得替您委屈才这样的。”

张容瑾抬眸,道,

“母亲平常不是这样的?可是今日,我争辩,母亲却打了我。”

繁弦摇摇头,

“谁不知夫人最是心善,小事上根本不怎么责罚,只是警醒两句,大事上,除非是非处置不可,否则夫人也不会下死命令呢,今日在大厅里,夫人可不就是说要关着鹿穗,等问出了东西再处置吗?这就是夫人在替鹿穗争取反省的时间啊,要是鹿穗在这期间说了,不就不用被打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