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的草儿青了又黄了。
南归的候鸟回来了又走了。
一年了。
才书臣整整在床上躺了一年,身上的伤势虽然痊愈了,但心中的怆伤久久不肯愈合。
“这是神将在死的时候留下来的。”明婕看着才书臣轻轻地说道。
一杆断成两截的长枪还有一块令牌。
才书臣没有说话,躺在床上的他将头扭向一边,仿佛不看,就没有发生。
“你这样还要自欺欺人到多久?你以为不管不问,就什么都没有发生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有多让人失望?”明婕强忍着眼泪对着才书臣说道。
才书臣不语,却难以掩饰脸上的悲伤。
“一年了,你逃避了整整一年,如果神将要是知道他救的主公会是这个样子,他该有多心寒?”
“别说了。”
“不,我要说,在你颓废的这一年里,你知道有多少将士在为你称霸的路上倒下了吗?你知道所有人都将希望寄托在你身上,可你是怎么做的,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人为什么甘愿为你卖命,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也要保护你。”
“求求你,别再说了。”
“你变了,变的连我也不认得了,你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豪情盖天,相信命运在自己手中的那个主公了,你现在懦弱的连我都看不起你,当初你对我的承诺,我就当从来都没有听过,从此,我走,你继续。”
明婕说完已是掩面哭泣,但还是毫不犹豫地离开了。
才书臣也只是看着那道离开的背影,没有说话,也没有挽留。
曾经带着梦想仗剑闯天下,意气风发,指点江山如画,从来不肯停歇,错过了多少的年华,蹉跎的不止是岁月,还有那段青葱的岁月,不是不想停留,只因还有梦想,不想让别人看到的都是不努力,其实一直都在奋斗,从来都没有放弃。
才书臣看着那断成两截的长枪,仿佛看到了那道挺拔的身躯,就算面对着不可战胜的敌人,也不愿低头弯腰卑躬求饶;仿佛看到那长枪的光芒和锐气如那个人的性格一般,耀眼锋芒。那永不服输的斗志和充满战意的眼神,就算是死也没什么大不了,倒下的可以是身躯,不倒的永远是精神。
这一年里,才书臣将自己困在自己的世界里,不再过问世间事,也不修炼,一直都是呆呆地看着天。
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去想什么。
一坐朝阳,一坐日落。一坐看云卷,一坐看花开。
一念光照,一念幽暗。一念笑开怀,一念苦悲伤。
紧绷在身上的弦断了,一直在心头压抑的仇恨没了,人轻松了,反而不知道干什么了。
明婕不再说什么了,每天还是给他送饭,他住的地方也不允许其他人来打扰,每次明婕也是放下碗筷,陪着才书臣吃完就悄悄地回去了。
人来人会走,缘来缘会去。
不是每个人的到来都是有所目的,也不是每个离开的人都有个理由。
前路还要走多久,谁又会牵着谁衣袖?痴情的男儿总是让人心疼。
明婕总是在远方看着才书臣,她知道现在的他很矛盾,也很迷茫,他活着是因为其他人代替他去死,而他却无能为力。
明婕再次送饭的时候,才书臣并没有吃,只是两眼看着她,嘴角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陪我出去走走吧。”
明婕眼中也是露出一丝诧异,随即嘴角也是微微上扬,这是一年来,才书臣第一次这么对她说。
而她等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曲径通幽,草木丛生,蝴蝶带着轻盈的步法翩翩起舞,远处的鸟鸣也是附和着明婕轻声的歌谣:
如水的眼眸,看不见你的手。
当初拂过我的秀发,残留着你手掌的温度。
忘了人世间的苦,总相信自己可以克服。哪怕山高和水路,牵着你的手,我不是不怕输,只是路还要走,我们一个不小心已是白头。
想起你,是我人间的四月天,越过所有的路,静静的听你哭诉,爱上一个人,不是不怕输,是怕自己早已没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