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境线旁边有一大门,三名卫兵和一名指挥官把守在那里。
埃米莉去沃尔夫咖啡馆后,福斯特又在东德国境线内逗留一会儿。他密切地注视着昏暗中的一切动静,寻觅爱娃的踪影。
福斯特在耐心地等待。他知道这位希特勒太太是绝不敢自己暴露的。不过,她已成为瓮中之鳖,插翅也难逃脱,这点不用怀疑,随着白昼的到来,准会被东德士兵发现并抓获。到时,要么是他,要么是埃米莉,将去“鉴定”这位被捕的女人。可以想象,那一时刻是多么令人震惊。
既然如此,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他现在更关心的是地下的纳粹分子是否已给毒死。
他快步朝那位负责把守大门的军官走去。名叫詹兹的少校,为人正派,多日来对福斯特谦恭礼让,詹兹看见他走过来,就扶正挎在肩上的苏造,朝福斯特迎过来。
“我在等一位同事,他说干完活就上来,但我这会儿还有别的急事,不能再等了,”福斯特撒了一个谎,他不想过早地把爱娃的真相抖搂出来,“你能给我叫辆出租车吗?”
“可以,”少校回答,立即吩咐一位卫兵去打电话叫车。福斯特道过谢,便站在门口等着。
柏林城下的地下室。那套大房间里发出一阵窸窣声,施米特慢慢地、慢慢地摇摇他血糊糊的头,挣扎着想站起来。
他刚刚苏醒过来,极力回忆发生了什么事情。对了,他回地下室是为审问那个叫埃米莉的女人。但她却奇怪地失踪了。他走进爱娃的卧室,意外地碰见那个美国人,福斯特。
施米特靠住起居室的墙,吃力地站起来,忍着头部开裂般的疼痛,踉踉跄跄地走进爱娃的卧室。她不在,福斯特也没了踪影。施米特拖着沉重的双腿,艰难地走出起居室,穿过会客厅,来到走廊上。
不远处,有一个希特勒青年团员在站岗。他张嘴喊他,却突然闻到一股辛辣难闻的恶臭气味,呛得直咳嗽。闷得难受,似乎被一把老虎钳紧紧地夹住了喉咙。他模模糊糊地看见,那位哨兵也倒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挣扎。
施米特咳嗽不止。他渐渐明白,眼前这种透明的蓝色气体为何物,也知道福斯特做了些什么。他身不由己地慢慢向地上瘫去。
他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在福斯特跑去迎接他的同伙那位叫埃米莉的英国女人之际,本能驱使爱娃逃跑。她抓起福斯特丢在草地上的手电筒,潜伏到一度是元首地下室出口的黑洞里。
不大工夫,她听见那两人转回来,在离她藏身的洞口不远处停下脚步。爱娃听得出,他们在用英语兴奋地交谈。爱娃的英语相当好,她在学校外语班里专门学过,而且经常看好莱坞摄制的有声电影。
听着听着,爱娃不禁感到心惊肉跳:可怕的犹太人摩萨德组织在往她困居多年的地下宫殿施放毒气!
她又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似乎已经发现她逃走了。爱娃在黑暗中浑身颤抖,惟恐他们手提提灯过来逮住她。一想到自己将被抓获并带出去“展览”,她不寒而栗。
后来,两人的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小,一切又归于寂静。谢天谢地!
爱娃蜷缩在黑洞里,一动也不敢动。她需要时间来思考。可怕的毒气一进入地下室,那里马上就会变成一座大坟墓一两天后,那些刽子手将走进去,驱散残余的毒气,搬出僵硬的尸体。隐秘多年的许多无价之宝:那场未结束战争的纪念品,希腊瓮中丈夫的骨灰,还有他一生中令人怀想、深思的东西,都将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啊,还有她多年来坚持不断的日记,他们将从中找到线索,毁了她心爱的克拉拉。
他们将修正他们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