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能直接说呢?”谢钦很纳闷儿。
徐焕摇摇头道:“一门有一门的规矩,在麻将屋这里,规矩就是通过打麻将来做生意,打麻将的过程就是讨价还价的过程。不懂规矩,就会被当成空子,被当成空子的结果是被痛宰。”
“好吧,我明白了,”谢钦点头,又问,“你跟我讲讲打法吧。”
徐焕道:“是这样,每一种花色,都是一个价位,索子牌,啊,就是你们这边说的一条两条,是百元,筒子牌,也就是饼,是千元,万字牌就是万元,普通的情报价位一般也就到万。
“大部分情况下,出牌的时候,情报贩子都会来吃或碰,组成一副刻子或顺子,一副就是一个数,比如一副筒,不管是刻子还是顺子,都是一千。依次叠加,再来一副,就是两千。”
“那要是特别小的情报,是不是一副条牌顺子就结束了?”谢钦问。
“确实如此,”徐焕点点头,“但没有那么便宜的情报。不过,要是几副牌就商定价格了,那接下来就正常打牌了,如果价码高的话,能凑出十几副来,你首先给出的,是价码的第一位,等把第一位的价格商定了,然后就来确定第二位,第三位……这时候情报贩子是可以通过不接牌来讨价还价的,但他要一开始不接就很尴尬了——那意味着你把价钱估错了。”
“诶?”谢钦一愣,“要万一是他们没抓到对应的牌呢?”
徐焕摇摇头:“不会有这种事的,因为洗牌是由他们来洗,他们有特殊的洗牌技巧,洗牌的时候问出你姓甚名谁,知道大概什么价码,洗完之后,他们手里就会有那个价码的牌。而买家一开始抓到的牌里也肯定会有条、饼、万这三样。”
“好吧,那估错价会怎么样?”谢钦问。
徐焕道:“估错价的话,就轮到贩子出牌了,他们会把价码大大拔高,从百提到千,从千提到万,因为一般情况下,价码就这仨,容错率是很高的,这都能出错,只能说明是空子,生意场上的规矩,宰的就是空子。”
“那特殊的组合呢?”
徐焕道:“特殊组合有另外的打法,是十万往上的情报,价格都很高,这个是显而易见的,这种价格的情报往往也很重要,对江湖的影响,自然也不会小,至少要牵连多个地域好几个门派。”
谢钦发扬了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要是国士无双十三幺呢?”
徐焕愣了一下,随即回应道:“没有。”
“啊?”谢钦一愣,“什么没有?”
徐焕道:“这种情报,已经能通天了,放到古代那是能改朝换代的,这种情报你在麻将屋也见不着,因为他们是断然不敢买卖的。原因很简单:饭碗没了事小,命没了事极大。”
“……原来如此。”谢钦长出了一口气,今天真是开了眼了。
徐焕道:“不过这跟我们关系不大,我们要买的情报,也就是刻子和顺子的级别。”
说话的功夫,太众已经开到了五一公园附近,在宋山街一带停了下来。
“到了。”徐焕指着一栋住宅楼,对谢钦道,“这就是麻将屋。”
谢钦一看,住宅楼的一二层都装修过,但已经有些年头了,二层墙上有个招牌,上面三个大字:麻将屋。
谢钦有些意外,刚才听徐焕说的那么热闹他还以为是个装修豪华的去处,没想到本尊竟然身处闹市区,而且朴素得惊人,简直是对大隐隐于市的完美诠释。
唐忠道:“我就在车里等着二位了。”
“好的,多谢。”徐焕点头道。
虽然距离目的地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但徐焕还是不敢大意,招呼谢钦,又吩咐了几句,然后二人把脑袋都捂严实了,只露出一双眼睛,这才下车。
麻将屋的门前垂着厚厚的军绿色门帘,看起来就跟黑网吧一样。掀开门帘,一股浓浓的烟味儿扑鼻而来,把二人呛了一个跟头。
因为不通风的缘故,屋里闷热得很,加上缭绕的烟味,那酸爽,简直堪比雾霾。
几十张方桌,四人一桌,一大帮人正打得热火朝天,吆五喝六之声处处皆有。
徐焕径直去了柜台,对台后的接待员道:“我要来一盘‘山海局’。”
这句话似乎大出接待员意料之外,他愣了几秒钟,才对徐焕道:“您稍等。”走出柜台,打开后屋的门,冲里面喊了一声,“点儿来了!”
“点儿?”谢钦疑惑地看着徐焕。
徐焕低声道:“就是客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