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知道师父在哪里?你先把钱袋还我。”
“还给你,吃死你!”
王城洛邑的大街上,包子铺的一边,楚南、张仪正斗嘴,突然,楚南手中的鸽子笼摇晃、震动起来。
笼中一只带着褐色斑点的美丽白鸽飞飞跳跳,“咕咕咕”叫个不停。很快,只见头顶天空中,一只体型健美、毛色闪亮、灰领白羽的凌空盘旋而下,红爪钩住鸽子笼的一角。
张仪将钱袋塞还楚南,伸手去抓,冷不丁被灰领鸽猛啄一口,疼得缩回手。
“哈哈哈,活该。”
楚南熟练地抓住信鸽放进笼子,收好钱袋,扬长而去。“这些鸽子是我最近训练的,呵呵,他们只听我的话,才不理你。”
“喂喂,你还没回答问题!”
楚南斜睨着眼,回眸一笑。“说你太嫩不是,连门规都忘记了?跟我来,听师哥好好教导你!”
前方拐弯处是一段僻静的墙根,楚南以一个经典纨绔子弟的姿态,架着鸟笼,摇摇摆摆走过去。招呼着张仪在夯土台基上坐下。
随后,楚南四面探头看看,打开鸟笼取出鸽子再四面瞧瞧,从鸽子腿上取下个小竹管再四面诡秘地张望一番,最终用一只手捂住打开信件。张仪瞅着他夸张古怪的动作表情,想说点啥,终于忍住。
“你好好瞧着,师哥我这才叫专业、保密,谁像你,在大街上瞎咋呼。这个是召叔的信……啊!”
楚南正教导着,突然惊叫一声,瞪着小信笺。张仪忙凑过来看。
“春危急,速寻其回谷。”
“啊?你……竟然没骗我,怎么可能?这大白天的……”楚南一时有点发懵。“怎么办?这个信是给师父的,可是师父不在这里啊!”
张仪兀自握紧拳头,平静下心情。“师哥,那么,师父在哪里?”
“师父……师父去了秦国,这可怎么办呀?五天前,邓陵巨子过来传信,他连夜就乘着木鸢和他一起走了。”
“师哥,鸽子能找到他吗?”
“啊?可是师父并没有带着鸽子,刚才这只雄鸽是感应到它老婆的叫声才定位飞下来。而且,这种事……一直是召叔做的,他才开始教我。要不你多等等,这件事挺吓人的,不久召叔或者召婶婶也会跟来。”
“来不及等了。咱们鬼谷的鸽子都经过训练,你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联络方法?”
楚南愣神回忆一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鸽哨,一个磁笛。“嗯,还有这个东西,本来召叔教过我,可是太复杂,我只学会了让鸽子起飞、飞走……然而……就是太复杂嘛。”
张仪闻言,心中却是一喜。“师哥,对你复杂,对师父可不复杂。师父也带着磁笛吗?”
“哦,好像。可秦国那么大,鸽子又不是神仙。”
“鸽子记忆力很强,而这只雄鸽应该在秦国和鬼谷之间往返过。咱们把一公一母两只鸽子带上鸽哨一起放了,让它们去找师父。”
“不行,它们俩一起放飞,要是私奔了怎么办?”
“我……我去你的!你私奔了,我也相信它们不会私奔。两只鸽子视野更广,飞行范围更广,咱们鬼谷的鸽哨是特制的,无声而有声,师父一定能听见,到时他就会吹起磁笛,让鸽子定位飞下来了。”
“哦?好像是这样,原来是这样。咱们鬼谷的学问……养个鸽子都这么博大精深……要命啊!”
楚南砸砸舌,摸着下巴发表感慨。张仪“嚓”地一声,抽出楚南佩戴的短刀,牵起楚南衣襟下摆,割下一片布,再分成两段。
“你疯啦?干什么?”楚南生气地抽回衣襟,倒退一步。
“写信。谁叫公子你穿得这么洁白?”
“可恶……”
楚南心疼地瞧瞧破口,瞪着张仪穿着的黑衣,想反驳几句。却见张仪撩起袖子,抄刀在膀子上割出一道血口,用指甲尖沾着血,开始在白布上写信。
“宾、春危急,仪前往雍城楚军。”
竟然是传说中的写血书。楚南一时噎住,惊讶地凑近看。“你也太夸张了吧?存心吓师父一跳。喂喂……你跑去楚军干嘛?”
“鸽子带来的信,很像是禽滑厘写的。而这个消息,很可能是孙宾托人传出来。孙宾此刻,不是已经没命,就是被控制住。若是没命便罢,若是被控制,他一定已经认清了庞涓这个坏蛋,凭他的才智,多半能够自保。可是,阿春师姐并不知道真相,所以更危险。孙宾将消息传递出来,禽滑厘却并不知道师姐在何处,所以传书给鬼谷,打探师姐下落。可师姐的下落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我先去楚国北境的军队里找师姐。并告知师父,让他尽快寻找孙宾。”
张仪边说,边迅速地将血书另抄一份,随后隔着笼子逮住鸽子腿,解下小信筒。楚南一惊一吓,听得几乎喘不过气,脑筋一时适应不了。
“那啥?谁没命?谁谁坏蛋?……谁说钟离师姐在楚军里?师姐又不是没钱买嫁妆,去参加楚军干嘛?”
“别问先,帮忙把鸽子抓出来,系上鸽哨。”
楚南一脸茫然地回味、回忆,一边抓鸽子,一边自言自语。“师姐若是喜欢去参军自己去啊,可又带上小召干嘛?”
“你说什么?”张仪一把抓住楚南,凛利地猛盯着他。
楚南疼得大叫一声。“哎呦!放手!你……有种去欺负师姐呀。我嘈!三天前,师姐来了洛邑。小召这个死丫头非吵着要和师姐去大梁玩,就一起去了。就我一个人忠于职守,继续等墨玉消息。”
这一下轮到张仪噎得无言以对,深吸口气,平静下心情。
“你怎么不早说?”
“你怎么不早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