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珏认识不少做这个买卖的粮商,往年的时候,也与他们借银子放贷。
但自从江夏的合作社开始做包税的业务,旁人就很难再从中赚取暴利了。
合作社有自己的粮行,负责结算与运输业务,同时,他们江夏县库大使关系密切,粮食直接入江夏县库,税银直接上缴江夏户房;合作的粮商虽然没有过去的暴利,但还是能保证正常的分红;士绅虽然没有了揩油的机会,但可以按照负责征缴的总额抽头;农民负担轻了,不必忍受过低的粮价和高利贷盘剥,因此闹事抗税也少了。
于是,渐渐的各方面都接受了这套做法,税收因此也变得顺遂起来。
这也是最近江夏、武昌官员近两年升迁频频的重要原因。
“这事情如何能做?事涉陈家,贸然动作,怕是要起争端。”
“所以就看你有没有胆子了。他们如今能够如此顺利的完成包税,除了打通了农户士绅的关节,最重要的,是与各府县的户房、仓大使关系密切。这其中,既有他与巡抚卢象升的关系在,也有他与这些人分润的银子。如今既然老夫负责此事,何必要便宜了别家?不如让你来经手武昌府的税银结算。”
王珏不是个啥也不懂的门外汉,岳丈嘴上说的这么好,让人心动,背后肯定有这件事难做之处。他没有急着表态,只问:
“泰山大人,这事情您要分润几成?”
“老夫拿三成,典簿大人拿三成,剩下的你自己留着。”
原来是典簿大人的意思。
王珏有些拿不定主意。
这事情看起来的确可以做,但明摆着躺着赚钱的事情,为何之前没人做?再者,合作社在其他府县也是包税,为什么其他的府县没听说谁做起来的?
心中的担忧自然不能直接同岳父说,于是他拱拱手,对高书吏道:“泰山大人,容小婿回去细想一番如何?”
“行吧。”高书吏也没有逼迫,只面上有些失望,“本看你年轻,觉得应该有些闯劲的。不过安慰也好,过你们两口子的小日子,往后老夫去九江看你。”
这话说的诛心,王珏似是应激般,“嗖”的站了起来。但望着高书吏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又不敢说什么了。
“怎地?还有别的想法?”
“小婿……小婿要做些什么?”
“呵呵,其实很简单。每年崔征的时候,无论有没有这个合作社,银子在市面上都是很紧俏的。如今有了合作社,在江夏铺那么大的摊子,到处用银子,虽然他们极力在平抑粮价,但老夫见过户房的账簿,武昌府从去年底开始,现银结算就存在很大问题。所以,你只需要配合老夫,把银子牢牢控制住,自然就会有钱赚。”
“您是说,先卡住银根,然后放短印子?”
“孺子可教也!”高书吏笑呵呵的捋着胡子,“不妨让些利给士绅们,别人要找咱们存银子,是别人的意愿,怪不得咱们。”
王珏是懂资本运作的,高书吏将关键信息说出来,他立刻就知道了该如何操作。不过,这种事情并非一厢情愿,以王记江夏分号的财力恐怕不行。
“泰山还邀约了哪些银号?”
“暂时还没有,这不是和你先商量吗?不过,几年四通钱庄吃的盆满钵满,惹了许多人眼红,若是你愿意干,回头老夫给个名单,你去联络,咱们争取玩个大的。”
“如此一来,咱们与陈家怕是要结仇。”
高书吏摆摆手,不以为然。
“在商言商,那陈吉发不是个小肚鸡肠之人。当年粮行的夏金元那般针对他,现在还不是好好的做生意?若是咱们这次做成了,说不定往后银号这块,能取代四通钱庄和他们之间的合作,每年数十万两银子的进出,你不想要?”
想要,实在太想要了。王珏红了眼睛,狠狠点头。
“泰山大人说的是,小婿这就去准备!”
八、九月份历来是消费旺季,市场上银钱流动较快,因此短期内收束白银的投放,立刻就引起了物价的上涨。
合作社商会监测到了这个情况,并立刻向段瑾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