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战打了不多时日, 不过短短三四个月,联合大军便凯旋而归。
李笙笙知道消息的时候,恰是把汴京一切打点周全, 刚刚回了盛京之时。
她走在长街上,宁王的囚车经过,车中昔日趾高气扬的宁王, 目光呆滞, 眼神空洞,等待着大盛律法最后的审判。
她隐隐松了口气。
贺知煜出征之前, 与她约定半年之内必归,如今不过只过去了三四个月, 但她仍是觉得这把心悬着的日子未免太久。
于她个人的仇怨来说,她并不很在意宁王是否受到惩罚,他不过是她生活里偶尔一丝毫无意义的波澜。
她只在意自己的夫君, 可以毫发无损地回来。
如今一颗心落了地, 李笙笙有些后悔早知该是在汴京再多待些时日,他回去复命该还要些日子。
距离让思念缠绵漫长,又格外清晰。而在得知获胜的消息之后, 又变得莫名急切起来。
只恨岁月长, 又恨车马慢。
天气渐热, 一日,初夏的午后天气骤变, 雷声轰隆, 仿佛从远古传来, 天幕如遮,霎时便是风雨晦暗。
李笙笙十分困倦,不觉睡着, 坠入了迷离的梦网。
梦中亦是闷雷滚滚,雨声潇潇。
可她心中却莫名安定。因为她看见那人长身玉立于窗前,俊朗清冷的脸上,多情温柔的眼睛脉脉望向自己。
明亮
而专注,叫人安心。
醒来,屋里仍是光线黯淡。
李笙笙躺在榻上,静静看着自己插在桌上瓶中的几枝茉莉,想起从前在侯府中她便时常在他的桌上摆上几枝春梅,心情染上些惆怅,轻轻叹了口气。
相思一夜梅花发,忽到窗前疑是君。
她忽然在想,不知自己曾经离开的三年里,那人是否有过这般思念自己的时刻?
“醒了?”
她坐起身,却忽然听到那人的声音。
李笙笙转过身去,那人竟真的站在窗前,笑意如雪落般的看着她。
他一副风尘仆仆日夜兼程的样子,身披挡雨的草织斗笠,摘了阔帽,露出下面些微打湿的发。
“来了怎么不出声啊?”李笙笙心情霎时于灰暗中被点亮,她一笑嫣然:“淋雨了么,怎么也不换身衣裳?”
“没湿多少,”贺知煜轻声道:“好久好久都未见了,想多看看你。瞧你睡着,不想把你吵醒。”
李笙笙走到窗前,看那人全须全尾真实地站在自己面前,忽然鼻子有些酸,抬头与他接了一个绵长甜蜜的吻。
那人亦是变得格外粘人,再去沐浴更衣,都非要李笙笙在他身边,开始还只把目光黏在她身上,最后又忍不住拖她一起下水,终是把浴室折腾得水流肆意,一片狼藉。
悠长思念与蓬勃爱欲交织,让这场情事变得格外融洽欢肆,琴瑟相合。
至于他之前说的“以后会轻一些”,竟也是唬人的。
李笙笙在热气氤氲的水中变得格外敏感,轻吟颤栗,觉得自己无处说理。
不觉已到了傍晚。
李笙笙吩咐备饭,又自己在小厨房里开始煲汤,是他上次未能喝成的鲜鸡椰枣汤。
“不喜欢做这些事情以后便不做了。”贺知煜仍是依恋地从身后揽住她,下巴蹭在李笙笙带着淡淡茉莉香气的发上。
“可以为你偶尔做一下云芍。”李笙笙笑道,又补充说:“只是偶尔,多了可别想。”
她也并非不喜欢煲汤,只是她只喜欢为所爱之人煲汤,而非是战战兢兢被下达任务一般,对可以对她生杀予夺的人讨好。
“云芍和笙笙,都很好。”贺知煜轻轻一笑。
他看着汤色澄澈,转言道:“皇上同我说,他听盛皇派去跟随我军回朝的使臣指明要我与大盛的公主联姻,吓了一跳。说此次无论如何要帮我拒了这门亲事。”
李笙笙笑了:“你如何说的?”
“我自然是吓坏了,赶忙让他快些同意。”贺知煜道:“他一副震惊万分的样子,说我心思变幻。待我说明了情由,告知他大盛的公主便是你,他才同意了。”
李笙笙故意笑道:“不同意便不嫁了,反正也是替大盛的公主出嫁,怎么算起来两次都是替嫁。”
贺知煜慌忙道:“替一次兴许还算是错,替两次便是两错相抵,反而成了再对不过的事情了。”
李笙笙听他的歪理,不在意地笑了笑,却忽然道:“贺知煜。”
贺知煜看她神色正经,亦是认真看向她。
李笙笙:“我先同你说好,日后我便是嫁给你也不可能如从前那般,只是日日在府中操持,我过不了那样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