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忽然又拿出这和离书看了?”素月端了盆白瓣黄蕊的蝴蝶兰进屋子, 看见李笙笙一个人坐在内室里,手中拿着当年从永安侯府中带出来的和离书。
屋中昏暗, 她却连灯都没点,只愣愣地看着手中的那页纸。时间有些长了,但那页纸一直被她珍重放着,只当年逃遁时为方便携带中有几道折痕,虽拿出看过多次,但因保护良好,整张纸仍是光洁如新。
李笙笙见素月进来, 放下了和离书:“本也是没什么实际效力的东西,也没有送呈官府备案。不过汴京应也早没孟云芍这个人了,虽不算和离, 但这婚事也确确实实是结束了。”
她微叹了口气:“当年硬是要了这东西, 也是想让自己走得安心罢了,想时时拿出来警醒自己, 勿要让自己再陷入从前那般境地。我这人做事, 结束便是结束了。”
素月伸手点了灯, 坐在李笙笙身边道:“也是许久没见你拿出来看过了。”
李笙笙看向她道:“这不是见到贺知煜来了,又想起这些事情了。”
她把和离书收了起来, 放进了一个黄木雕花盒子中:“不过是同样的人,同样的性子, 难道我还要再上一次当不成?”
素月却笑道:“是这么说, 可偏又重新做了个和在那侯府里一样的黄木雕花盒子, 放自己珍重的东西呢。”
李笙笙把盒子重新放于摆物的木架上:“那可不一样,他有错,这盒子可是无错。”
素月停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对, 盒子无错,世子的眼睛也是无错。”
李笙笙一脸疑惑地看着素月:“这是什么话?眼睛有什么错不错的?”她不知所以地笑了:“他眼睛自然是无错,否则怎会看上我?眼睛该是很对才是。”
素月似是觉得十分好笑,一脸欲言又止的奇怪神色,但也没有说话。
李笙笙却被勾起了兴趣,笑着威胁道:“你说不说,不说我要挠你了。”
素月笑了半天,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说,最后没忍住道:“没什么,只是今儿去了趟兴源街上新开的那间铺子。发现你那门口的迎宾选的,同琼华宝肆还有其他有几个铺子门口的一样,都是一双明眸大眼,我早便觉得有几分眼熟。本也是没想起来,你那天说世子用眼睛盯着你瞧,我才恍然想起来。”
她带了些坏笑看着李笙笙,轻声道:“都是和世子的眼睛很有几分相似。”
李笙笙蹙着眉想了半天,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我便是觉得眼睛长得好看的是好相貌罢了,他恰巧符合而已。难道我还是比着他找的么?”
她不想再继续贺知煜的话题了,笑了笑,转移话题道:“给沈工师的钱袋做好没呀?还有我的?”
素月:“哪有时间,忙着核算新进的那批材料账目的事情呢,给那雇来的账房先生算了,我仍是有些不放心,自己仔细核对了下。”
她想起李笙笙说要去齐盛街上铺子的事情:“今日那齐盛街上铺子的事情如何呀?我听说又有人来寻麻烦?”
李笙笙没了精神,叹道:“唉,又是那安宝阁的张老板,不过是同一条街上一同做生意罢了,心眼小的同针尖一样。难道把我们搞倒了,就没有旁的做珠玉首饰生意的去了吗?也不看看自己铺子有何问题,总是一味找我们麻烦。”
素月也有些无奈:“也是看咱们都是女子,心里气不过吧,同之前那个常老板一样。不过上次咱们在那鉴宝会上,也是有些高调了,驳了他的脸面。”
李笙笙点点头:“也是无奈。咱们货品好,也得卖不是?鉴宝会那样的机会,一年也便只有一次,不光是在会上夺头筹,关键是得了名头传扬下我们李记的声望,同这要争皇商的事情是一样的。平时不愿闹得难堪,可这也是顾不得周全他脸面了。”
素月想了想,有些烦忧:“旁的倒是不怕,不过随便由着他闹些文章,你定是都能应付的。就是那张老板人品实在是差了些,怕是有些龌龊手段,还是得注意些安全。之前咱们那护院的管事马乔如今也不做了,还是得再多寻些人。”
李笙笙很是同意:“很是这么回事。我同张妈妈说一声,让她张罗下吧。”
……
过了两三日,李笙笙本约了江时洲,结果她去琼华宝肆的时候,人却不在。
李笙笙问琼华宝肆统管店中事宜的方管事道:“江公子呢?”
方管事递给她封信:“江公子给你留了信,说是有些事情,过两三日便回来。让我转交于你。”
李笙笙抽出信看了看,道:“哦,他说去趟临近的朔城办事。江宛可真是同我一般的事业心,人都到这里了又起了兴致来了解盛京这一带科举之策的反响,估计是看这边的新策有些新鲜吧。”她收了信,也没再说什么。
方管事却兴奋道:“李掌柜,今日咱们来了一位大主顾,说要买百件首饰器物!我说咱们这店中没有现成的,他说可以先签了契约,预付定金,然后再等一月内出货便可。只先拣着现货有的,拿上一些。”
李笙笙惊奇道:“百件?一次买这么多吗?”
方管事点点头肯定道:“是!但是说这契约必是要同您签订。我知您今日要过来,便也同他约了今日,人已请入雅室中了。瞧着便是位气派的贵人,仪表堂堂的,不知是不是哪位高门家的子弟,不过看着又有些不像本地人,许是外乡来游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