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阳县令陈同升率领城内军民死守,三日来都守在城墙上不敢离开半步,他不知他们还能守几日,却不能不守,整座城笼罩在低沉的绝望之中,因为匈奴人若说屠城,那便是真的敢!
深夜,城外喧嚣吵闹的匈奴人终于消停了,陈同升刚刚靠在城垛上合眼眯了会儿,忽然被城下动静惊醒,惊慌之余他本能地以为匈奴人强攻了,吓得赶紧爬起来一看,便只见匈奴的营地火光四起,一片刀光剑影。
陈同升扒着城墙垛子,睁大眼睛向下望去,火光摇曳,马背上少女的身影看不太分明,手中是一把雪亮的长刀,长刀挥出,疾如闪电。
叶云岫收到的情报中,早就说这个屠格勇猛无比,力大无穷,叶云岫绝不会拿自己的短处去拼他的长处,因此她没有去格挡屠格的弯刀,而是倚仗马背的高度优势,长刀径直斩向他的脖子。
屠格身形壮硕,反应却并不慢,长刀压顶之下一个滑跪贴地窜出,躲开了这一刀,然后猛一回头,弯刀脱手飞出,旋转着往马背上的少女后背斩去。
那脱手弯刀迅疾刁钻,叶云岫背后却如同长了眼睛似的,瞬间身形从马背滑下,几乎是倒挂在马背上躲开了飞旋的弯刀。
她没有再给屠格第二次机会,趁着他弯刀脱手,一拨马头策马猛冲,长刀如蛇,鬼魅般追着屠格的脖子一刀砍了下去。
人头落地。
屠格当了一辈子的骑兵,骑在马背上杀了无数中原人,这一日的陵阳城下,他连战马都来不及跨上,便被人斩于马下。
陈同升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苍天啊,天降神兵,天降神兵,我们有救了!”陈同升放声痛哭。
夜色下叶云岫斩了屠格,便骑在马上,给四处拼杀的兵士们掠阵,偶尔有不怕死奔着她来的,便随手一刀。
西城门屠格有两千人马,而她有三千人。一招奇袭得手,匈奴离开马背,这便是一场优势兵力的碾压之战。因此战前她就下令,其他人只管拼杀,卫戍营抽调来的六百人注意清理绞杀四周,防止漏网之鱼,同时也防范另三处城门的救兵,速战速决。
三千对两千,那就一个都别想逃!
这些骨子里山匪出身的人打仗之凶残,在叶云岫的丛林法则下长期训练,本身就擅长近战、夜战,他们打仗要么死、要么降,对上同样凶残顽固的匈奴人,那就只剩一个死字。
于是叶云岫就这么漫不经心地东一刀,西一刀,巡视这一片战场。她抬起手中的惊鸿刀看了看,火光下狭长的刀锋寒光湛湛,那是一种摄人心魄的美。
古人的技艺同样精湛,出尘子果然不愧是当世有名的兵器师,古法锻刀竟也能锻造这么好使的刀。
周元明跟一个匈奴人一番拼斗,一剑刺中后扑上去割下对方的脑袋,他可没忘了表嫂要他拿人头就能调入先锋营。这活儿毕竟头一回干,不熟练,稍一耽搁,背后一把弯刀劈头砍了过来。
周元明惊觉不好赶紧就地一滚,与此同时,一支白羽箭嗖然射中他背后的匈奴人,周元明反应也快,迅速扑上去补了一刀。
半个多时辰,这片战场便进入了扫尾,兵士们拿着刀寻找漏网之鱼。夜色下一声呼哨,各营的人便背起伤员,还没忘了牵走马匹,迅速开始撤退。
三千人马就如同刚才忽然冒出来一样,迅速隐匿在黑夜中。
等到其他三处的匈奴骑兵赶来,天色微明,营帐废墟的火焰还未燃尽,城下偌大的营地上,只留下满地血腥狼藉。
陵阳县城说大不大,又是夜间,另外三处城门的匈奴人不是没听到这边的动静,只是这些嚣张狂妄的侵略者们,压根也不曾想到陵阳这地方能有救兵,更加想不到还有大队兵马夜袭,也没有收到求救,起初还以为屠格半夜发疯在攻城呢。
等到发现事情不对,匆匆赶来,连这些天降神兵的影子都没看到一个。
袭击者不明身份,不知来头,并且竟然连一具尸体、一个伤兵都不曾留下,现场全部都是匈奴人的尸体。
想他们匈奴十万人马,自从侵入这大梁境内,便如入无人之境,所向披靡,难有敌手,究竟是怎样可怕的敌人,竟能把这骁勇善战的两千骑兵,短时间内斩杀殆尽,更别说身首分离的屠格,还被誉为部落第一勇士。
瑟瑟春寒中,剩下的三千匈奴人仓惶失措,四顾茫然。
而陵阳城墙上,是跟他们一样难以置信、欣喜若狂的守城军民。
此战叶云岫最大的战果,就是两千匹马。因为夜袭得手,这些战马几乎不曾参加战斗,少有伤残,看得叶云岫十分满意。
只是战马有了,他们各营的人没经过骑马训练,想要立刻变成骑兵是不可能的,只能牵着马连夜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