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川,瓶山前线阵地。
九月的秋老虎灼烧着地面每一寸土地,数条绵延十几公里的壕沟仿佛大地上的伤口,原本一望无际的农田看不见一根农作物,密密麻麻的弹坑将平整的土地炸出一块块黑斑,丑陋的如同脓疮一样。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的味道和死亡的气息,没来得及收拾的尸体就这样赤裸裸躺在地上,任由它腐烂,被秃鹫和野狗吞噬。
战壕里,泥水足以没过人的小腿,淤泥散发着恶臭,每当有人走过,泥水里就会飘荡出一些残肢断臂。
这样恶劣的条件,只有一条条蚂蟥把这里当做天堂,它们潜伏在水中,随时准备饱餐一顿。
呲……
火柴点燃,发出一声轻响,原本寂静无声的战壕里,突然探出了十几颗脑袋。
这些人全身都被泥巴糊的跟泥猴子一样,只有牙齿和一双双眼睛清澈无比。
“老大,来一根!”一名瘦不拉几的小个子舔舔嘴巴,眼中全是渴望。
“你们他妈的,就知道打老子的秋风!”刀疤浪愤怒道,“到底是谁老大,也不见你们孝敬老子,反而还要老子孝敬你们?”
刀疤浪嘴里骂骂咧咧,手颤颤悠悠的从上衣兜里拿出一个压扁的烟盒,脸上满是肉疼。
就特么最后半盒了啊!
刀疤浪叹了口气,将烟盒丢给瘦猴,“你给兄弟们分分,不够那么多,一个人半截儿!”
“嘿嘿,谢谢老大!”
“谢老大!”
“老大万岁!”
……
感谢声如潮水一样,在战壕里蔓延,刀疤浪撇撇嘴,将手里的烟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终究没舍得,又宝贝似的放进了衣兜里。
他用两根木头横放在战壕里,两端插进泥土,这样就可以悬在半空,坐在上面双脚不用一直泡在水泥。
头顶烈日高悬,炙烤着脚下的污水,战壕就跟一个大号蒸笼没什么两样。
原本头顶上还有木板挡一挡,但前几天的战斗中,敌人的炮火重点关照了这些木板遮挡之处,造成了巨大伤亡,所以现在大家宁愿顶着太阳,也不敢搞特殊。
这时,有人淌水而来,刀疤浪转头一看,发现是花皮青。
花皮青没有带头盔,因为昨天的战斗中他被敌人的狙击手一枪爆了头,幸好有钢盔保护,虽然没死,但脑袋还是受了伤,现在裹着厚厚的纱布。
“怎么样?上面有什么命令?”刀疤浪直起身子,眼中带着期待。
花皮青默不做声,径直来到刀疤浪身旁,刀疤浪连忙挪了挪屁股,给他让出一半位置。
“说啊!”刀疤浪着急道。
“说个屁!”花皮青翻着白眼,一巴掌将腿上鸡蛋大小的蚂蟥拍掉,,“继续坚守,继续坚守!他妈的,每天就是这四个字!”
刀疤浪闻言,眼中顿时失望不已。
四周探出脑袋来的士兵们,又沉默着钻进了防炮洞。
“他妈的,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刀疤浪小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