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突然呛了一口,苏异有些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似乎感觉不妥,又连忙收回目光。
“宋语兰是宋听竹的同胞妹妹,我之前从林常彦的话中推测出,这宋听竹应当与他一样同属监察司,你与她都算是大晋三司中人,相必你要比我更清楚。”
顾意笑道:“可不止,说起来这宋听竹也算与我有些渊源,她拜师于监察司两位副司监中的其中一位门下,那位副司监算是我的长辈之一,早年间感悟佛道,后弃佛从武,一身的修为惊天动地。”
“不过他那近乎佛武双休的修行法门几乎等同于自创而成,想找个合适的衣钵传人不知比旁人难了多少。”
“几年前路过平陵,无意中之间遇到了宋听竹,顿时便觉得那女子便是他心心念念要找的传人,这才将她带去了长安。”
“如今宋听竹已是监察司锦字处的副使,论官位品阶只比我低了些许,因为继承了她师傅那一身佛武双修的本事,又被人家称作宋菩提。”
苏异倒是不在乎当年那小姑娘如今有多高的修为,或是多高的官位品级,只是听着她如今过的还算不错,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直到顾意又问,他才回过神来。
“宋听竹远在长安,这事和她有什么关系。”
苏异指了指头顶:“关系可大了,北方边境百万军卒此刻正与妖庭对峙,陛下确实雄才大略,将蛮族大军数次击退,将东海邪修阻隔外海,又让妖庭寸步难行,我大晋自立国以来边境百姓便没有如现今这般安心过。”
“但做到这些是需要代价的。”
说到此处,苏异便不再开口,顾意也没有继续问,因为苏异接下来的话人尽知晓,但却不能说出来。
能击退外族,所靠的除了骁勇善战的将领,悍不畏死的军卒,还要靠实实在在的银钱,没有银钱,不说那些将领,百万军卒的粮饷装备从何而来?
陛下每次下旨出征,所耗银钱都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自陛下登基以来,或是被动或是主动,已有大小战事百余场。
顾意本身便算是官场之人,她比苏异更清楚其中的情况,看起来如今的大晋正值国力最盛之时,不向妖庭割地,不与蛮族通婚,强世无匹,威压四夷。
但实际上不过是外强中干,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之下,隐藏着的是难以启齿的现实——国库空虚。
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但却又是不能被提及的事,陛下如此雄才伟略,以一朝之力解决边境之祸,还要被人指摘?
要知道即便是国库至此,大晋也从未想过从百姓身上敛财,当今陛下在今后史书之上是明是昏还不可知,但在现下,谁也不能否认,陛下就是千古难逢的圣君!
同时顾意也明白了苏异想要表达的意思。
以常理来说,这间房间,刘府虽能在此时翻新,但却不敢翻新。
陛下不会为难百姓,不肯增加赋税,但在国库如此的情况下却尤为看重官员是否清廉。
陛下曾有旨,三司之中不论原本职责是什么,只要发现贪腐的,不必上报,直接斩杀抄家,只需事后带回证据即可。
这也是本身职责便是监察百官的监察司为何如此被百官忌惮的原因。
陛下的仁德只对百姓展现,而不对贪官!
这样的压力已经持续了很多年,官场之中可谓已经风声鹤唳。
如刘大人一般,亲子大婚他收些礼物自然不打紧,陛下也不至于如此吹毛求疵。
但若是官员本身铺张浪费,那便既有可能几日之后便被叫去长安之中问话。
毕竟这位刘县丞可还是长安刘家的子弟,虽然以此身份坐上了平陵县丞这桩肥差,但刘家在长安之中也并非没有对头。
因此若要修缮整座刘府,大人必然没有这个胆子,最多便是将刘玉泽的婚房翻新一遍。
那这间房怎么会如此崭新?刘家再好客,再想巴结执名侯小公爷也不会将婚房让与他居住吧。
顾意思索后大约明白了苏异所言,便示意他继续。
苏异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绕过这段不能言及的话题之后应当从哪里说起。
“刘玉泽对我很友善。”
他突然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顾意闻言一愣,没有说话,静待他的下文。
只听他继续道:“这有些不合情理,大婚之日,新娘宋语兰与我的各色传言在县城中铺天盖地,我自认算是个脾气好的,但想想同样的事若是放在我身上,我大约是难以接受的。”
“但刘玉泽不一样,他对我很友善,甚至有些友善的过了头。”
顾意道:“兴许人家心胸宽广也说不定?”
苏异摇摇头,他此前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细想之下又觉的不太合清理,此时不只关乎刘玉泽,更关乎刘府的脸面,即便是做个样子也该做出来,他今日一则是来观礼,二则是做好了登门解释的准备。
即便再退一步,刘玉泽真的如圣人一般毫不在意,但有必要对自己那么和善,甚至有意交好么?
遇到这种事,即便是圣人只怕也做不到他这般吧。
“那你说是为何。”顾意被他连番的卖关子弄的有些心烦,语气不算友善。
苏异劝道:“顾姑娘,你别急,有些东西我也是在与你说的中间在一边思量着。”
“如果我的推测是对的,那现下便有两个问题,其一为什么刘府会提前翻新这间房间,其二为什么刘玉泽会对我如此友善。”
如苏异所言,这两个问题确实存在,但两者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联系,不过这次她却没再问,等着苏异给出解答。
“先说第一个问题,刘府会突然翻新这间屋子的原因其实不难猜,他们很早便知道小公爷要来,对执名侯小公爷,翻新一间屋子专程用来招待也不过分。”
“以执名侯的地位声势,不会有不开眼的以此攻讦刘县丞。”
“但随之而来的是第二个问题,他们怎么可能提前便知道小公爷一定会来?”
“以身份地位而言,是刘府需要巴结小公爷,刘府大婚发去请帖是一定的,但是小公爷却不一定会来。”
“这是其一,当然也可以说是刘府未雨绸缪。”
“但如此修缮一间屋子怎么也要三四个月的时间,太早了。”
“早到那时的刘玉泽还没有顶下婚约,他们那时就已经给小公爷发去了请帖?”
“除非,刘家确信,在这段时间刘玉泽一定会成婚。”
“不论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