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识刚要跟着赵秉直一起出门,却被黑衣人拦下了。
这场鉴宝会已经结束,此时气氛本来已经趋近缓和。但随着钟家人突然出手,场上气氛又顿时为之一凝。
场上众人都屏息看着,想瞧瞧钟家人又要闹些什么花样?难道刚刚威风没耍够,这次忍不住要对监府公子的随从下手立威不成?
就连六当家脸上的笑容也不禁为之一滞,一丝精光跃进眼帘。
王不识的身形一缓,表情也不禁为之一变。但是好在有斗笠上的黑纱遮盖,不至于让旁人察觉到异状。他缓缓转过头,隔着黑纱与钟家那名黑袍人对视,两层黑纱分别把两人的真实面目遮住,彼此都看不见对方脸庞。
但是从刚才那声喝止声中,王不识却听出了熟悉的味道。
难道这钟家人的黑袍子下,是一个自己见过的人不成?
王不识静静站立不动,没有说话。他在思考对策。
但是他这番默不作声在旁人看来显然是风雨欲来的前兆,众人皆知监府一方与赶尸派向来不睦,此时这钟家人竟在这样的场合直接出手阻拦,摆明了是一种挑衅。
能跟在监府公子后面,参加这种场合的人,想想也不会是什么弱者。说不定还会是那监府派来保护他儿子的高手。
这钟家人这么肆无忌惮地挑衅,难道这样的人物能忍不成?
不能。
但王不识却一直保持沉默,那层黑纱像是定在空中一样死死静止着,没有发出丝毫抖动。
屋子里的空气逐渐凝重起来,众人都不禁屏住呼吸。他们都在猜想那黑纱斗笠之下的人,是不是即将暴出杀招了?
赵秉直也没有说话,他的表情一下子沉了下来,脸上黑云密布。
他没有回头,只是站在楼梯口,缓缓收回迈出去的脚。阴影把他的脸罩在黑暗里,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但是王不识却很清楚,他离赵秉直很近,隔着黑纱,他明显察觉到赵秉直的手在微微抖动。
那不是恐惧的表现,而是努力克制自己的象征。
想必对赵秉直而言,能克制自己和钟家仇敌坐在一间屋子里已是极限,如今这钟家来的黑袍人又不给面子地喝止,恐怕赵秉直心里愤怒的闸门,已经要关不住了。
王不识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他闪身把赵秉直挡住,隔在黑袍人和赵秉直中间,不让黑袍人看到赵秉直的动作。
王不识用灵力把声音稍稍扭曲,嘶哑道:“怎么,莫非……钟家的两位还有什么高见不成?”
王不识的声音嘶哑,又冷淡,当中透着一种毫不掩饰的敌意却又没有畏惧。
他的斗笠微微晃动,黑纱下的眼睛越过拦路的黑袍人直向另一名黑袍人而去。
另一名黑袍人明显比拦路的黑袍人辈分要涨,也是二人中的主事者。
黑袍人霍然起身把王不识拦住,另一名黑袍人却依然端坐在原地,岿然不动。
王不识问出这句话后便观察那黑袍人每一个动静,想弄清面前这黑袍人的行动到底是不是出于后者的指使。
但是那坐着的黑袍人却让王不识失望了,在王不识透过黑纱射出的视线下,他依旧巍然不动,闭着眼睛安静坐着,像是事不关己。
拦路的黑袍人却察觉到了王不识的动静,他为自己被忽视而感到恼怒,脚步微动便又挡住王不识越过他的视线,再一次用冰冷的声音说道:“你到底是谁?”
这声音冷冰冰,却又质感坚硬,像是尖锐的冰块高高地砸在地上,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周围人的脸色都变了。
这钟家黑袍人的质问摆明了是不把一旁的监府公子放在眼里,极尽居高临下能事。这种强者对弱者一般的欺凌,换谁能忍,更何况是那个脾气暴躁的草包公子?
这斗笠人的架势也不是好惹的,刚才那声音和不把拦路者放眼里的做派像极了修道多年的老妖怪。难道今天,在这千宝阁的“九重楼”里,钟家和监府家要提前上演一场血淋淋的厮杀不成?
空气凝重犹如实质,担任观众的众人都不说话,彼此悄悄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神。他们在等待,等待这一幕演变成监府一方和赶尸派彻底撕破脸皮的导火索!
毕竟,谁不想做一做那两只巨蚌背后的渔翁呢?
六当家的脸色也凝重起来了,不复刚才摆弄众人心绪时的潇洒自如。
他快步走到王不识和拦路黑袍人的中间,用肩膀隔开两方问道:“这位钟家的道友,今天的鉴宝会已经结束了,还请各位速速离开这九重楼,不要在这楼里逗留。”
“莫非,道友你还想在着千宝阁里上演一出大戏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