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识按着剑悄悄靠向酒馆的楼梯。
这酒馆一共有三层。第一层是酒馆的客堂,里面也摆了些桌椅,让酒客们喝酒吃菜。但是因为第一层还要用来接待客人,人来人往走动之下,留下的空间也不多。因此掌柜专门辟出来一个第二层。第二层就是专门让客人们饮酒用菜的的地方了。至于第三层则不对外开放,是供掌柜和店里的伙计们睡觉休息的地方。王不识他们眼下正呆在酒馆第二层。
王不识从木头楼梯上一步步走下,到了最后一段楼梯的拐角。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剑收了起来,背在了背后。
他还没有炼到把本命飞剑收归体内的境界。季愚也并没有赐给他任何储物法宝,因此他只能一直把剑在身后背着。
眼下这里人多眼杂,自己要是拿着一把剑直接走出去未免太显眼,还是暂时背起来伪装成一个随处可见的剑客的好。
王不识收好剑,走下了最后一段楼梯。刚刚迈出几步,他就听到了“啪”地一声,是清脆的碎裂声传了过来,紧接着是一个棕色的瓷器碎片被巨大的力量裹挟,从左而右,旋转着着从地上滑过,与它相伴的是无数水花飞溅。
王不识记得,刚才上来的的时候,在楼梯口旁边的,就是掌柜那高高的木头柜台,而柜台旁边整整齐齐地堆满了一坛坛酒,那正是这湘山城里最为有名的玉露酒。掌柜的怕手下伙计们偷喝,所以特地放到自己眼皮子底下,从早到晚盯着。如今看来,那几坛酒十有八九是凶多吉少了。
还没等王不识发出感叹,一个女孩子的尖叫声又从王不识的耳朵里划过。他心头一紧,听得清楚。这不正是刚才急匆匆跑下楼的小梅的叫声吗?难道她遭遇了什么不测?
王不识来不及多想,身形晃动,瞬间就闪到了楼下,向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只见视线所及处,果然看到了小梅柔弱的身影。
她此刻正斜跪在地上,神色惊慌地抬头看着某人,眼神中泪光闪动,充满了害怕。
一个男人正站在小梅的面前,他的身材高大,站在门口的他几乎挡住了所有的光,将一片巨大的阴影投放在小梅的头顶,气氛压抑。
这个男人此刻正伸出右脚,看起来是要往小梅身上踹去,但是他没能做成。有一只脚挡在了男人与小妹的中间,不可逾越地替小姑娘拦下了这一击。
小梅慌忙从地上爬了出来,几乎是哭着向凶狠的男人道歉,“对不起这位大人!是我走的太急了,没有看路,贸然冲撞了大人您,真是对不住!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这个大哥哥吧!”
男人并没有听进去小梅的话,而是恶狠狠地喝道:“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拿东西撞我!走路不长眼睛的吗?我的衣服都被你弄脏了,你说要怎么办!”
这男人说着拿手往自己的身上一指。
这男人穿的是黑色的道袍,全部是由丝绸制成,将脖子以下紧紧地罩住,看起来华丽无比。但是此刻这男人用手指的地方,却已经沾上了一大块油。黄色的油腥混在深邃的黑色中,像是黑米粥中混进了一坨不明物一样引人注目,且略显恶心。这也是这男人如此生气的理由。
“这可是名贵的黑云锦,就这么被你给破坏了。你赔得起吗?”男人恶狠狠地骂道。
小梅听到黑云锦三个字后身体抖了一下,神色恐慌,显然她是知道这黑云锦的市价的。对于她这样一个小小年纪就要在酒馆里做工换钱的小女孩来说,那已经是承受不起的天价了。
小梅语气颤抖,带着哭腔说道:“对不起大人,我,我会赔的!”
“你赔?你赔得起吗?”男人吼道,“看你这穷酸样,要到猴年马月才能赔?你这家伙,该不会是故意碰上我的吧?啊?”
小梅闻言又是一抖,她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想法呢?但是她一个贫苦的小女孩,又真的没办法拿出足够的钱,还能怎么办呢?当下她双腿一软,就又要跪下去。
这时从旁边却伸出了一双光洁的双手,从小梅的臂弯中穿过,将小梅稳稳地拉住,拦住了她跪在地上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