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祁府,牌匾被拆,早已荒废,府内杂草丛生,尽是被人践踏之后的断垣颓壁,满目疮痍。
在距祁府还有一段路程之时,喻徽倾便下了马车。
“殿下,被抄的官员府邸在未重新整修充作其他用途之前,是不允许随意出入的。”袭烟待看见这片废墟才反应过来这里原本是罪臣之所,他顿时明白喻徽倾为什么要来这里,多半是为了车上的美人,只是,即使是殿下,来这里也是会受人非议的。
喻徽倾轻笑,她伸出手去扶祁絮轻,不甚在意,“无事。”
反倒是祁絮轻听了袭烟的话,有些迟疑,他弯腰正要出马车,却又顿住,“殿下”
“大不了被太女一党攻击,也不是什么大事。絮轻美人,下来吧。”喻徽倾眸光灼灼,仍是保持着伸手的姿势,笑意温柔。
祁絮轻注视着纤弱少女自信明亮的笑靥,将手轻轻搭了上去。
“殿下可知,祁府为何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两个容貌皆是出众的人儿相伴而行,走在本是花园的青石小道上,虽是荒废,花木却仍是自由生长,数树深红浅黄,曲折小路铺满了飘忽红叶,秋色浓郁。
“我不知。”喻徽倾封府出宫不过是最近的事,她在宫里并不经常出门,也未曾听宫人议论过这些,而看这荒败的祁府,似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我的母亲贪污行贿,滥杀了很多百姓,她一朝被揭发检举,陛下下令抄家,女子充为苦丁,男子充作奴仆,发为”祁絮轻淡淡地说出这祁府之中早已被世人淡忘了的罪行,他惊艳绝伦的清俊容貌上仍是柔和不改,仿佛说的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絮轻美人。”喻徽倾打断了他,她眸色有些深沉,唇边仍有一抹闲适的笑意,“有件事,一直想对你说来着,尚弄乐的主人,现在是我。”
“尚弄乐?”祁絮轻认真听着,他微微睁大眼睛,有些惊讶。
“之前逮到了一个杀手,机缘巧合之下,我就收了尚弄乐。”
祁絮轻看这少女云淡风轻地说着,心底潜藏的滞闷悄悄地散去,眼里只留下喻徽倾的身影,“那我应该恭喜殿下吗?”
喻徽倾露出几分狡黠的神色,她眨也不眨地盯住祁絮轻,“恭喜算不上,因为我要把尚弄乐赠予絮轻美人。”
“给我?”祁絮轻愣住,他知道喻徽倾并不是在说笑,而是认真的。
“我并不了解絮轻美人你的过去,你肯对我说,我很高兴。”喻徽倾轻踮脚尖,踩在红叶之上,整个人旋身绕到祁絮轻前面,眉眼之间有着真切的欢喜,“只是,若你不开心,可以不用说的。”
祁絮轻眸光颤动,袖口下手指攥紧,好像回到了在一切倾倒之前的场景。
他的母亲在朝中人脉不少,那晚得知被弹劾揭发了种种罪行,半夜遣人把他从房内拖出来。
他至今都记得那时母亲大人冰冷刻骨的无情眼神。
“絮轻,母亲对不住你,但是只有你或许可以救我,救我们一家人。”
“母亲?”祁絮轻从睡梦之中被惊醒,他身着单衣,发丝散乱,仍是容色惊人,暗夜之中他内心十分慌乱,预感到将会有大事发生,却怎么也想不到,母亲命人把他双手绑住,带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