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敬,但其实杯里有酒的就只有时童一人,不过时盼的话,说的没错,若非没有世博母后确实没有她时童的今日。
这一杯,她敬的心不诚但是喝下去还是颇为真挚的。
时博后笑呵呵地喝下了酒,时童瞧了眼有话要说出口的时候,墨旸阻了阻她,说到底还是没说出来。
一顿和谐的晚饭过后,时童借口喝多了先行离开。
“本宫也乏了。”
“殿下,我”时婉站起来,吞吞吐吐地想要说些什么,但被时盼的突然一声:“民女恭送殿下”给生生打断。
两女眼看着墨旸离开,时盼笑容一收,“三妹,莫要痴心妄想,送饭也送了些时日了,真若看的上你,怕是早就”
“姐姐,今日没有机会不代表一直没有机会不是么?再者,姐姐不也在妄想么?”
时盼呵呵了一声,“你若与我能够相提并论,我倒也不会有功夫劝你了。”边说着边转身离开,“皇城闹事,大晚上的莫要乱窜,惹出来乱子,大家不好收拾。”
时婉面色狠厉,但嘴角还是依稀挂笑。
“殿下何故阻止我。”时童回到冬荷居,墨旸就在后面跟了一路,“相安无事更好些。”
“呵,殿下,我毕竟不是你啊。”
墨旸点点头,“时家与你若无情分,多说无益。”
“这借机嘲讽一下膈应下人的事儿,殿下没做过吧我可是颇为喜欢的。”时童又道。
少年必然不会理解时童所说,便也没再多说,“云领鬼鹤,保护好她。”
“是殿下。”
兽人不知去向,一时间墨旸不敢让她身边无人,如今小宝又受了伤,云领一人恐怕顾不过来。
“鬼鹤,你回殿下那里吧。恐怕比起我来,他更加危险些。”
“童小姐放心,殿下有此自保能力。”
时童目光幽幽地看了鬼鹤一样,转身入了冬荷居院落。
晚膳是了叶和烟翠给小宝做的,鸡肉香菇粥,炖的稀烂根本不用怎么样就流入了味内。虽说坏了脸,可小宝喝下粥的时候,还是微微翘了翘另一边嘴,表示她很是愉悦。
“少动你的脸,若不是有这白墨,你怕是要饿上几天。”
“小姐,小宝姐她尝地出味道么?”了叶和烟翠两人看到小宝模样的时候,也算是吓狠了,可这看地久了,也就没了什么大的感觉,看着时童亲自喂小宝喝粥,心里头不说是羡慕,但颇为感慨。
到底不是随便跟一个主子都能跟到这样的,你一心待她,她便会一心待你。
恐怕这时府里,除却冬荷居这位,再无旁人能够如此善待奴仆。原先还有些微辞的两人,时日一久,对时童反而服服帖帖的。
“舌头又没坏,你们变些花样做给她吃,免得一两日就吃的腻了,不进食对恢复伤口不好。”
“是小姐。”
时童喂完,又让了叶两人替小宝擦拭干净身体,“有些事儿跟你们交代一番,照顾小宝的时候注意些,我这院里本就没什么人来,不过总会有几个人挑着时候来乱跳,除却殿下,其余人来一并不让探视,跟他们又不沾亲带故的,别开门,若是有人硬闯,云领。”
“属下在。”
“你就帮着两位姑娘,将人轰出去。”
“是。”
“小姐放心,奴婢们一定护好小宝姐。”
时童点头,眼里流露出来一丝丝疲乏,“你要好好睡觉,多睡觉对恢复伤口好。”
小宝点点头。
“红酥儿。”时童起身一身招呼,盘在小宝手上的红酥儿嗖地一下就到了时童的袖子里。“我也回去休息了。这几日你们二人辛苦些。”
“奴婢不辛苦。”
“我那里不用留人,你们前后半夜轮流守小宝就好。”
了叶摇头,“小姐,您那里”
“我身边有暗卫护着,云领就在门外,你们在里边,有事就喊,喊不出来砸东西让云领知晓。”
“是。”两奴婢身子一颤,喊不出来那就晚了。
时童回了房,左右不放心,烛光将灭不灭的,夜半还是披衣来瞧了几眼,小宝倒是呼噜呼噜地睡得安稳。
可时童走后,小宝也是睁开了眼睛,“小宝姐,你睡吧,小姐交代了,多睡会对身体好。”
小宝虚弱地点点头,最后还是没有撑住被疲倦击垮。
这一夜时童注定是要睡不着的,可天一亮她的倦意就如同洪水猛兽一样袭来,“忍不住了忍不住了。”刚被伺候着穿好衣服,时童转身又脱了个干净窝进被子里睡去了。
“让开!”晌午过后,小姐所说的不相干之人果真来了。
了叶拦在外头,云领斜着身子看着来人,内心是颇为无语啊。
“我来探望小宝,你这个贱婢为何拦着我。”
“小姐吩咐,小宝姐受伤严重,任何人不得探视。”
时婉蹙眉,“我在冬荷居时,小宝待我如亲,今日她受伤我自当行了,你们让开,若是二姐姐责难,我必会替你们说话的。”时婉说着,又要入内,了叶一步走,将人去路拦住,“三小姐,我家小姐吩咐了,任何人。”
“你,区区一个丫鬟,还想拦我,无尊卑的丫鬟我便打发了你!二姐姐也不会责难我。”
了叶真是要笑死了。
这三姑娘这般跳脱也不知道是为何,虽她听闻了时府三位年纪稍长的小姐都已经入了九门,可这三小姐以为自己一朝升天了么?不但了叶有些无语,后头的云领更是颇为尴尬。
“何人在此闹事。”时童睡得太沉倒是没被吵起来,可墨旸却被吵了过来。
“参见殿下。”
“何事。”墨旸冷漠地看着时婉。
时婉却是双颊红晕泛起,“殿,殿下,婉儿念小宝伤势,特地来”
“与你何干。”
“干得漂亮!”云领和了叶皆是在心里如此叫道。
墨旸看着时婉一愣,颇为不悦地继续说:“童儿她自己便有能力,小宝重伤外人不得探视。”
重点不是其他,而是童儿两字,让时婉瞬间僵住。
亲昵?谈不上,但绝对不是陌生之人能够如此叫一个人的。
时婉面上含笑,微微一福,“既如此,那时婉告退。”
墨旸没再管她,对着了叶说,“今日如何。”
“回殿下,伤势好多了,小姐今日清早看了一眼,说是只要小宝姐不调皮,三日就能用另一边脸吃些东西了。”
“你家小姐呢?”
了叶惭愧地低下头,“小姐昨夜惦念着小宝姐伤势,整宿没有好好睡,今早用了早膳又睡回去了。”
墨旸点头,心里却想着,一夜没睡,这怕是今日就要这么睡过去了,但墨旸也不好将人叫起来,“云领,本宫去查事,时童起身便让她前往神医府。”
“是殿下。”
“小宝这里”
“殿下放心。”
墨旸也没有进去的打算,毕竟说起来,也无非是一个丫鬟,他来的目的也不过来叫上时童一统前往。
到神医府的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概都是自发性地聚在了这里,因为无论去到哪一府,都不可能好好谈事。
墨旸到场,人便到齐了。
“天官已到,十袋,兽人之事到底如何,你该有个交代了吧。”
“说,我说”
兽人,寒王,是一只开了灵智的类人怪物,但它身形比之人类更加高大,肌肉粗壮不说,连骨骼都要大人类几分,御兽门所住之地,乃是一片雨林,那里植被茂盛,但也不缺深潭,与兽为邻的御兽门人,便是在潭水边上发现的寒王脚印,一路追查,找到的它。
那时候,寒王已经是雨林里的万兽之王了。
“寒王不惧毒,雨林里的毒物都奈何不了它,我们发现后几度想要驯服,可最后都无果,只能让它圈养起来。”
“为何带来纳新。”
“寒王的强大仅此红蛇之后,御兽门如今也不存在缺人的情况,但若是能够出现一人可将寒王收服,那必然是御兽的福祉,百袋长命我们将寒王带来,寻一位天赋后辈。”
墨旸在一旁听着,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寒王不惧毒,为何”
“这就是为什么我说,仅次于红蛇,红蛇之毒变化莫测,没人知晓它的毒到底有什么破坏能力,寒王不惧毒,但就天官大人带回来的那只来看,红蛇咬它的时候,用的是腐毒。”
原来是,腐蚀掉的。
“如你所言,如今比红蛇更危险的,应当是时童了。”墨旸冷声开口,众人皆是一凌,“童儿呢?”大巫祝慌乱起来,说着就要往时府去,“大巫祝放心,我留了不少人护着她,只要”
时府的人不要愚蠢便可。
“可还曾发现其他的兽人。”
“还有,但我们抓寒王的时候惊扰到了剩下的,雨林之大,隐匿又颇为容易,之后便再也没有见到过其他的兽人,各个取水点也都派人轮流看守,都没有发现。”十袋说的时候,神色惋惜。
“当务之急,是找到驯服寒王的那个人,否则,时童事若是伤及无辜,九门恐要在天下人的口水之中隐匿江湖了。”阴阳司命手上的八卦盘指针一直在快速晃动,一会北,一会西的。
“世人如何评说九门,九门都不会这么轻易地散了,说白了,若无我们他们还能如此安逸度日放屁。”墨衣掌书直言不讳。
澹台了骷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伤人事伤时童事大,他可是还要娶那小丫头当娘子的,再者他现在满心地想要寻到那狗屁寒王,夺了它的尸体炼成尸兽,如此强悍的身体,若是能够炼成尸兽,那他身边的威胁,恐怕就要消失殆尽了。
对寒王有所贪婪的,九门之中除却墓归还有天行。
这就是为何御兽死活不肯上报的原因,风行牛这等神物他们失去的已经不是一次两次
了。
墨旸瞧瞧在场的人,各家都是各怀心思,但他知道,就目前为止大家的目标其实是一致的,那便是找到寒王和那位御兽人。
“兽人的历史,还请十袋有所介绍。”
“相传,是共祖生灵,只是兽人在远古是人的战士,兽人与人一个出谋划策,一个施行,称霸了这片土地,只是后来,拥有智慧的人,不再需要兽人,将他们驱逐流放,这才成了”
原本是活在传说,甚至已经是远古传说里的生物突然出现,这对这片大陆来讲其实是好事。但如今控制兽人的那个御兽人居心不良
“什么人能够控制那兽人,连十袋都无法做到的事情,他为何能够做到。”
“殿下有所不知,御兽也讲机缘,不是任何兽类都能被人驱策。”
墨旸了然,“红酥儿一事,借用十袋的话,便好解释了。”十袋可没想到墨旸会突然扯出红蛇,当即面色不悦地对着墨旸说道,“百草以毒驱策”
“是,投机取巧但红酥儿明显更喜欢不是么?生有灵智的奇珍之兽,原就已经有了自己的择主能力,如今看来,那兽人的危险还要再提上几分。”
墨旸说出红酥儿之事,无非也是为了惊醒在坐的人,兽人不是那些任人驾驭的野兽,它有自己的灵智,众人醒悟过来,看向十袋,“御兽门不可再生私心,并非天下的异兽都要归御兽门所有。”
“哼,你们无非是对寒王起了私心罢了。”
“呵呵,笑话,除了我墓归要那东西的尸体,其他六门得之无用,天行如今还没有具体的消息传来,十袋你慌什么,说白了大家现在都是在替你收拾烂摊子,做人要有点自知之明,不要以为在雨林做霸王久了,自己真是霸王了。”
“墓归少主!收起你那龌龊心思,兽王决不能死。”
澹台了骷冷笑,“它不死就得死人,我说了无用,那人的目标是红酥儿,寒王死不死,恐怕要时童说了才算。”
经他提醒,一众人才又察觉到此事的关键。
“引出兽王并不难,让红酥儿在外面瞎晃悠不就好了。”弥嘉誉突然出声,墨旸知晓弥嘉誉心思,但没有阻止。
与其伤时童不如伤一条蛇,且红蛇速度快如闪电,昨日能够被寒王伤到,恐怕是为了保护小宝。
“当年,太之初一以自己的一只眼睛作为代价收服红酥儿之后,给过你们御兽门机会。此事御兽门若再对百草纠缠不清,莫要怪我们不顾九门情面。”
十袋脸上颇为不好看起来。
最后人都散去,弥嘉誉拦下墨旸,“殿下,恐怕那寒王自有目的。”
“怎么说。”
“若当真是想着红酥儿,昨日猎场也不会出现万兽围困的境地了,红酥儿跟小宝受伤,兴许是想折损时童身边的屏障。”
弥嘉誉的话,墨旸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无法想象兽人拥有如此高的灵智。
“我知道殿下想法,但是若典籍是真,那兽人与人其实并无差别,无非比人笨上那么一点,可那毕竟是远古时代的兽人,历经千百年的发展,再笨也活了下来,活下来了就该有所变化。”
“你的意思是。”
“御兽人的目的是红酥儿不假,但是兽王的目的绝非红酥儿,重伤小宝动机不纯。”
墨旸摇摇头,“它可不止重创了小宝。”
“话虽如此但那些人都死了。”
“不好”谈话之际,墨旸便想到了一种可能,“殿下。”
“随我去时府。”
两人驾马狂奔来到时府,索性时府一切无恙,时童也刚起身,墨旸如释重负。
“你两发生了什么?”
“无事,只是来看看小宝。”
时童自然是不信这番说辞的,但他们不说,她就不会多问,“白墨效果不错,比我想象的还要好上许多。”
“那就好。”
墨旸扫视了时童的冬荷居,此处不易藏人,至少兽人那庞然大物是藏不住的。
“童儿!”墨旸和弥嘉誉这头刚到,李若和风诗雨也火急火燎地来了。
“哟,热闹了。”
弥嘉誉瞧见一身墨衣的李若,眼前一亮,他未曾想过,李若会去入墨衣,并且真的能够入墨衣。
“殿下,少护。”
“嗯。”墨旸还是如同以往,李若倒也习惯,只是弥嘉誉,“少护在此,也是来看望小宝?”
“嗯。”
李若巧笑嫣然,“看来我们小宝的人脉颇广。”
冬荷居的热闹不是常人能够理解的热闹,九门如今的新贵此处便聚了五人,时婉在香堂得知了这事,本事想来凑凑热闹,可最后被三夫人拦了下来。
“你过去也无用,如今的你还插不上话。”
“娘,为什么我已经入了九门,还是触及不到二姐姐的世界?”
三夫人叹息,她心里知道,自己在教导时婉之时,似乎有些地方出了岔子。
“时童毕竟是天命之人。”
“我不信!”
三夫人摇头,看着自己女儿跑出去,倒也没有追,更没命人去追。
可时婉不傻,三夫人的话,她还是听了进去,冬荷居她没有去,只是在花园里瞎晃悠。
可,未走多久,她便有些发憷了。
花园静的可怕,初春本该鸟雀欢腾的时候,这里只剩下了风吹草动的声音。时婉连连后退,退着退着,撞到了一物。
她不敢转身,手掌触碰到的,是一身的毛发。
“嘘,别怕”
一男子从矮丛里走出来,他双目放着晶亮的光,头发仍有它散开,衣服上血迹斑斑。
想也不用想,时婉便知道了拦住自己去路的是什么,她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只觉得血液都在倒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