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郡高柳城,幽州最为险要的关卡,扼守着长城,是幽州抵挡北方秦军南下的屏障。
阳春三月,长城内外的大雪也开始消融,已经不再是白茫茫的一片,那一块一块的黑斑,让整个大地看起来丑陋无比。
高柳城以西便是层峦叠嶂的山脉,密密麻麻地向南延伸而去,将幽州和并州隔开,也使得这里不必担心西侧那支秦军。
当然即使没有那群山,高柳城的守将,恐怕也不会将西侧的秦军放在眼里,因为那里的守将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没什么战绩,能够爬上这样的高位,估计也是因为和秦王李宣有什么关系。好在这年轻人还是有些自知之明的,蹲在雁门多少年了,一直都没有什么冒失的行动,牢牢的守着那一亩三分地,不让别人进去,自己也不出来。
人往往就是这样,一些事情习惯了,慢慢便成了自然,所以当高柳城的守将见到南面出现的举着大大的秦字和稍小一些的张字大旗的时候,他甚至在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看错了。
然而,很快他便知道自己没有看错,那确实是秦军,那支龟缩在雁门郡许多年的秦军,竟然在这一天,突然出动了。
看着城下旌旗招展,高柳城守将心中大骇,看那阵势,足足有五万人马,雁门郡有多少守军,他们也调查过,至多也就是这么多,难道全部出动了?雁门郡他们不要了吗?如果此时幽州出兵攻打,雁门郡岂不是唾手可得?不过那守将再一想,却有些无奈地发现,幽州根本没有兵力可以派出了,除了各郡起码的守军和不敢随意调动的边军,整个幽州的兵力,如今应该都在高句丽境内了。
秦军阵前,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健壮青年,头戴雁翅金盔,身着锁环金甲,身披火红战袍,胯下乌黑战马,威风凛凛、器宇轩昂地端坐马上,任朔风将战袍吹得呼啦啦作响,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那座坚城,高柳城,张辽第一次踏出秦国地盘攻击的城池。
“将军,我军已经集结完毕,各种辎重物资也已就位!”亲兵队长对张辽报告着。
张辽嘴角微挑,露出一个自信地笑容,然后下令道:“传令三军,就地扎营,然后高挂免战牌!”
那亲兵队长一愣,欲言又止,见张辽已经又看向高柳城,无奈地抿了抿嘴,下去传令了。
“报告将军,秦军在城下五里处下寨,高挂免战牌!”斥候匆匆将探得的消息报告高柳城守将孟益。
这孟益可算是刘虞的心腹爱将了,跟随他多年,就算是刘虞道洛阳做天子,也还是将高柳这座军事要地交给了孟益把守,足见对此人的信任。
公孙瓒占了幽州之后,也对孟益很是礼遇,要粮给粮,要钱给钱,因为这高柳城在孟益的手中,没有出现过一点问题,这也可以看出,此人也的确是个人才。
然而此刻孟益着实是有些闷了,这秦军小将军的做法,他着实是看不懂,哪有不远千里绕了大山跑到敌人面前,然后一屁股坐到地上,来了句“我不打了!”,这算是什么意思啊,你不打你跑这儿来干什么啊?!
孟益苦思冥想半晌,也不得其解,这是一个部将提议道:“敌军远道而来,不如今夜卑职帅兵去袭营,也顺便探探敌人的虚实!”
孟益想了想,点头道:“可以,但是一定要小心,不可冒进,发现势头不对,便立刻后退,切莫中了敌军的埋伏!”
这一夜的三更时分,高柳城南门悄然打开,两千多骑兵出城后,风一般向秦军大营掠去。
那孟益的部将死死地盯着前方,警惕着随时可能出现的敌军,然而一切都风平浪静。
眼看着秦军营地在望,那部将本以为偷袭要得手,却突然四面八方发出一阵呐喊,四周的火把陡然亮起,将秦军大营的照的通明。
幽州军顿时大乱,忙向高柳城退却。
好在秦军也只是虚张声势,并没有追击,只是那气势着实将幽州军吓得半死,当他们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到城内,累的坐倒在地的时候,那边秦军早已经熄了火把,整个秦军大营又一次隐入黑暗。
这一下孟益更加疑惑了,秦军竟然丝毫没有攻击幽州军的意思,哪怕你放一支箭,也说明你是来打仗的啊,可如今这算什么,整个幽州军除了往回逃的时候自相践踏死了几个人之外再无损伤。
“将军,秦军在搞什么鬼啊?!”那名率军偷袭的部将满脸疑惑地问孟益。
孟益眉头紧皱,烦闷道:“老子怎么知道!”
随即怒骂道:“让你去探敌虚实,你这算给老子探出个什么东西啊?!”
那部将大囧,他自己其实也挺无奈的,秦军那突然杀出来的气势,和之后那偃旗息鼓的做法,简直是拉不上一点关系啊,可偏偏这就是事实,人家就是突然冒出来吓了你一跳,然后就任由你跑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