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祖母的训斥声音让一个院子的下人垂下了脸,小心紧张的跪伏在冰冷的地面上。还有穿着大红色喜服的杨门二女,繁琐的衣裙长长的摇曳垂落在地上,大红色的盖头有些刺目,却也恰到好处的挡住了两个新娘的失落无比的神情。
宫白辰依旧一身的孤傲不羁,淡淡的仰着头,双目有些失焦,却很快的聚到了某一点处。
广袖下的手不知道是什么松开了,他的耳边不再是祖母那气愤又唠叨的声音,是清脆的嘶叫声。
庭院里面的合.欢树今年开的格外的茂盛,还有两个叽叽喳喳的小喜鹊,跃在了枝头,清脆的声音像是大珠小珠落玉盘那般的清脆。
鹊上枝头——原来今日也是一个好日子阿,他眼中的晦暗神色更深了,心中陡然戳痛了一下。
难道,大家都被今日漫天的喜色遮盖住了眼么,宫氏家族中,多了一个王妃两个小妾,为自己增添子嗣开枝散叶,
可是,连祖母也忘记了吗?
今日,不也正是宫氏一族的忌日么。
他半点开心不起来,望着这深邃的天空,有些恍惚失神了起来,有些东西,他越是用力的保护,越会在不经意之间失去,亲情,还有属于他的一份完美的爱情,他的女人,统统的都失去了。
“王爷呐,您就听祖母一句劝吧,”方奕有些担忧的望着已经在这凝神又忧郁很久的王爷。
王爷总是有这么几日是孤寂的,他眼中的惆怅,自己或许是能够了解多少的。
“祖母又被您气的晕厥过去呐,”方奕喋喋不休,眼中又心疼,又替着王爷捏了一把汗。
这个世界上,也就还有祖母这个老祖宗是真心的为王爷着想的了,世界上的女人千千万万,可是又没有一个人,能进入到了王爷的心坎里面,不是他太过于冷血,而是王爷的心总是那么脆弱,他在用强悍冷硬的外表,维持着那颗易碎的心。
宫白辰惜字如金,半句话都没说,他的影子长长的垂落在地上,在琉璃盏散发出的晕黄下,显得那么落寂不已,孤零的身影,形单影只,却也只是这么站着。
庭院里面的晚风微醺,铺天盖地的大红色席卷了整个王爷府,触目皆是喜庆的大红绸子,高悬的灯笼散着淡淡的灯火,深邃又暗沉的夜晚,仿佛是一眼望不到尽头。
简单又草率的婚礼,让喜房中的风蘅也没有多少的难过,她只是觉得自己突然有些孤单,孤单的想着某个人的影子,一个人默默回忆这有些模糊的面容。
这里是宫白辰的寝房,也被装饰的很华丽,又贵重。
大红色的喜烛在随着穿堂风的吹拂有些摇摆不定,忽明忽灭的光,时而晦暗,时而明亮,一寸寸的笼罩着她。
合衾酒,抱子而归的大红喜被,还有这四处都是统一的红,让她显得格格不入。
因为宫白辰的一个临时的决定,她便从仆侍成为正妃,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所以她今日身上穿的也不是新娘子的喜服,那是一身简简单单的衣服,只不过是磨得有些发白了,但是却洗的很干净,上面沾满了清香的味道,不是这房间中熏炉里面那刻意增添的香料的味道。
虫鸣声此起彼伏,这大喜的日子里面,没有觥筹交错的声音,也没有宾客的往来,因为一切都太过于突然,她伸长了耳朵听,外面依旧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