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钦沉默片刻，第一次顶撞徐妙锦：“姑姑你不懂，有些东西不在于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而在于他对我们的态度。”

“亦师亦友您明白吗？”徐钦回忆着相处的一幕幕，唇角勾勒出一抹弧度，“他虽然看不上我们，却从没把我们当成扶不上墙的烂泥，当然他也没资格，您是不知道他在江宁的时候是个什么德性……”

意识到要泄密忙止住说嗨的嘴，转而道：“我们不是不能读书，只是真的受不了死读书，但他总是变着法子的操练我们，却又穿插着真正的学问，姑姑，您能想到他事必躬亲，压过我们才骂我们无能吗？”

“您会想到他带我们外出踏青实在是教授测量画图吗？”

“您能猜到他带我们去勾栏，只是要我们看那些丑陋嘴脸从而看清楚原本的自己吗？”

“您又能猜到他竟敢带我们亲自制作火药，只为了提醒我们，真正的好男儿当不畏生死，就算死也要留一个火药弹给自己吗？”

“不管他在你们眼里什么样，但对我们而言，他值得我们为他豁出去。”

徐钦转身就走，孩子气的话却总有成年后磨没了的斩钉截铁。

徐妙锦沉默，她没想到朱明竟无形中做了这么多事，之前自己还恶意揣测收徒是为了报复。

徐达的眼神也有点不同了，对他这个一辈子宦海沉浮的老家伙来说，从一开始他就认准朱明收徒是为了拉拢他们，只是如今看来，即便他还是这份心思，起码对这八个学生还是真上了心。

“乖孙，爷爷没说不帮，只是陛下有旨，我们做不了什么。”

徐钦转过身看着爷爷：“爷爷，这话不要只能拿来蒙骗小孩子。”

徐达噎了一下，徐妙锦淡淡道：“如今陛下心思如海，虽然都在熬，可谁敢保证他在走之前不会举刀，钦儿，既然陛下早已知道就肯定有所安排，这时候我们多此一举，只会让陛下更忌惮，适得其反。”

这些话徐达不能说，唯独她能说，可徐钦在短暂沉吟后还是咬牙道：“他虽然很混账，但有句话说得很对。”

“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要做好将军，不是能打能杀就行的，天文地理兵书装备都要懂得，所以我们学会了读书学会了吃苦，更懂得成功之前要耐得住寂寞，而这便是他用最混账的态度教会我们的。”

“说到底我们觉得自己欠了他，无论你们答不答应，或忌惮与否，今晚我们都会去帮忙，用自己的方式帮他！”

望着稚嫩却坚毅的面庞，徐达忽然自嘲发笑：“钦儿说的对，既然欠了人家的，那就要还，至于事后会不会被忌惮管他呢，男子汉大丈夫，只做认为对的事就够了。”

这一晚，徐家底牌尽出，暗中帮着朱明查幕后黑手，其余七小的长辈在见到徐家出手后，也行动了，八家的底牌以他们的府邸为中心，一路朝外扫荡，就不信挖不出那个人。

回宫的朱元璋听到李辅国的汇报，不作声色的推开了一间密室的门，他与李辅国走了进去，里面竟是一间与上面一模一样的房间，只不过上面房里密室的位置不是密室，而是一条紧锁的密道。

朱元璋走到挂满木牌的墙壁上，将徐达、李绩、傅友德等八人的木牌摘了下来递给了李辅国，淡然道：“咱走之前要给乖孙铺平路，还没降伏的便陪葬，至于这些降伏的就要老伙计你盯着了，若有贰心，送下来见咱。”

李辅国将八个牌子收进了袖中，在随朱元璋离开前，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墙壁，悬挂木牌上的名字尽是开国功臣……

洞房内，朱明缓缓走到王昭君的面前，他脑海里闪过相识相知的一幕幕，说起来老套的英雄救美果然是戳破男女关系的最佳戏码，那时候他还是应了系统的要求去救人，想不到最后救成了自己的老婆。

好笑又顺理成章，他忍不住笑出了声，却迟迟没有揭开盖头，等了许久的王昭君忍不住开口：“你这是长夜漫漫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