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王岭武士突然来袭,使众人耽误了一个多时辰的路程。阿娜丹带着队伍紧赶慢赶,这才赶在日落前,进了一道山谷。
进入谷中,眼前地势忽然一低,两侧山峰合拢过来,围成一个狭长的盆地。从山脊上看去,盆地中盛开着无数硕大的蘑菇,仿佛无数五彩缤纷的巨伞。
王剑见过最大的蘑菇也不过十几厘米高,而眼前这些蘑菇像树木一样林立着,最大的菇柄直径就超过两米,菌盖更是巨大无比,仿佛一座高耸的楼宇。
菌盖形态各异,有的像伞,有的是半球形,还有钟形、笠形、漏斗形……颜色有白、黄、褐、灰、红、绿……深浅淡浓各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它们都极为庞大。
吃惊的不止是王剑,除了队伍中寥寥几个人,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目睹这样巨大的蘑菇。
如果说当初走的藤桥只是一个特异例子,眼前这些巨蕈,才使他们真切感受到十万大山的异样风情。
“你看!”喵喵喵伸手拽了拽王剑,“那个粉红的像不像间亭子?”
“这就是蕈子林!”阿娜丹道:“十几里的山谷,都是花蕈。蕈子林的好处是蕈冠大,把光都遮住了,地上没有那么多藤蔓枝条,干干净净的好走。”
踏进山谷,天际的光线便被遮蔽。
头顶大大小小的蕈盖交错着层层叠叠。雪白的蕈柄高大而肥厚,蕈盖边缘有的像帘子一样波浪状低垂下来,有的上翘仿佛屋檐,还有的向内向外卷曲。
蕈盖下没有十万大山常见的灌木和蕨丛,潮湿的泥上生满青绿的苔藓,还有一丛一丛的小蘑菇。虽然是小蘑菇,比平常的蘑菇还是大了许多,有的只有齐腰高低,蕈柄又白又胖,蕈盖直径却超过两米,让人忍不住想躺上去享受一下。
符强笑着对王剑说:“当心,有些蕈盖是黏的。前几年我第一次来,一时好玩躺在上面,结果被黏在蕈盖上,最后用刀劈碎才逃出来。还有那种生着环纹的,蕈盖的纤毛上有倒钩,鸟雀落在上面都会被钩住。”
他指着一株蕈盖狭长、色泽淡红的蘑菇道:“还有一些,比如这个。这是鹅掌菌!拿火一烤,味道最是鲜美。”
“没错。”阿娜丹笑道:“咱们今晚有口福了。”
大如车轮的鹅掌菌被几名汉子砍下来,整个架在火上烧烤。淡红的菌肉渐渐变成深褐色,表面仿佛涂了一层油脂,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让王剑意外的是,那些花苗人并没有因为族人的死而伤心,他们搬出昨天没有喝完的粟米酒,浇奠了死者,然后就痛饮起来。
在花苗人盛情邀请下,王剑几人也参与进来。
众人将菌肉切成一块一块,就着烈酒痛饮起来。王剑刚把帐篷支好,就被卡瓦拉了过去。
众人一直喝到深夜,把剩下的酒喝了个干干净净。除了王剑之外,几乎所有人都醉倒了。
十万大山酿的粟米酒味道极涩,符强和喵喵喵各喝了小半坛,醒来时只觉头痛欲裂,舌头干得像门口擦鞋的地毯。
已经燃尽的篝火上还悬着几块烤好的鹅掌菌,风一吹,篝火明明灭灭散发出暗红的光亮。
花苗汉子们三三两两躺在一处。因为有蕈盖遮挡,他们也没有再撑帐篷,他们分成两处,远远睡在两朵半人高的蕈盖下,各自枕着兵刃,两手放在身前,睡得整整齐齐。
王剑摸了摸手边的水囊,发现里面还剩了些水,刚拧开要喝,却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