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赫和萧言二人骑马绕城一周,便沿城北向西来至虎墩下头。这个虎墩从远处瞧,不过是一个土丘,近前细查,方知这端的险要。
马遥为屯兵方便,环着“虎”腰削出一道平台,墩下又修了许多石洞,只靠城门一端有一线石梯直通虎头顶峰,上头有一座半亩方圆的小庙,临北一面有一座石楼,在屯墙上可与城中呼应,恰如一只卧虎在眈眈地雄视平凉。
“平凉城修得真结实,”罗赫叹道,“全是大条石包面儿,只怕红衣大炮也轰不坍它!”
萧言一时没有言语,只默默审视虎墩,良久,呼了一口气,方答道:“此城北据六盘,南扼陇山,为甘东门户,自汉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数千年经营,岂有不坚之理?若能从容地打,这座城并不难下,饿也要把马遥饿降!”
“你看在这城下埋火药炸城如何?”罗赫说道,“只要炸开一个缺口就好办了。”
“都是沙土地,护城河的水面又没冻,”萧言摇头道,“挖地道恐怕不成,再说火药也不够。”
罗赫见萧言只是打量虎墩,便笑道:“看样子,你还是一味想打虎墩,在上头架炮直轰城内。那敢情是好,只你瞧瞧这形势,没有六七千人死伤,上得去么?”
萧言点点头,说道:“是啊,总得想个万全之策啊!”
此刻,马遥听到罗赫他们查看虎墩,也带着龚宇遇赶来。这一仗打得他十分凄惨,血本几乎赔尽,城中实有兵力不足七千,加上虎墩上的守军,不过九千余人。都统马一棍死在乱军中,何郁之带了一部残兵不知逃往何处,只龚宇遇原是中军护卫,虽然位不过参将,兵员却无损伤,其余逃进城的三千,皆是惊弓之鸟,难得打仗了。
马遥看着城下罗赫和萧言旁若无人地指指点点,心里又气又恨,便咬牙低声对龚宇遇道:“龚宇,那个就是你的朋友,他害得我们好苦!罗赫从来不是这个打法儿!我的手伤没好,你的箭法不坏,来,拿他试一试你的狼牙箭!”
龚宇遇慢慢从腰后箭囊中抽出一枝箭来,心里真是万感交集。他看了看手臂,上头有个小疤,是小时候和萧言一道下河摸鱼,被王八咬的。现在自己要用箭射死这个一块摸过鱼的伙伴。他来到雉堞前,悄悄扯圆了弓,萧言兀自指着虎墩全神贯注地在说什么,凭他的箭法,这么近的距离,不难一箭穿透萧言的后心,但他的手抖得厉害,瞄了好久,方“噌”地松了右手。
萧言正说在兴头上,哪里提防会有冷箭?罗赫是个久经战阵的人,听到箭的飞啸声,不及回头,便猛推萧言一把,自己也急忙闪身,只见那箭流星似地飞了过来,射中了萧言的左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