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的事,不久便被老父亲发觉了。只是家丑不可外扬。吞着苦果子,支吾过去了。近七十岁的人了,不到一个月,父亲便病倒,一命呜呼了……徐士荣想着这些往事,只觉得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堵在胸中,无处倾吐。他下意识举箫到口,呜呜咽咽地吹起自家创制的渭河夜来。
“好曲子!”窗外忽然有人说道,“士荣兄有何不快意的事情,吹得人满心凄凉,欲听不忍,欲罢不能?”
“是谁?”汪士荣一翻身坐起问道。外头那人也不答话,门轻轻一响,独自秉烛而入身着赭黄龙袍,头戴七梁冕旒冠,脚蹬粉底皂靴竟是白辰逸夤夜而来!
“王上!”
“什么王上!”白辰逸双手按住惊愕的徐士荣,笑道,“今夜你是徐先生,我是白辰逸,愿以朋友之道相处!”说着,满面含笑地在对面坐下。
徐士荣惊疑不定地坐了,问道:“王上,您这……”
白辰逸敛了笑容,喟叹一声道,“先生,我是久仰你的高才,只是家无梧桐树,难招凤凰来。目下战局窘况想来你比我明白,我到此是想求教于先生!”
徐士荣的心“噗”地一跳,随即笑道:“王上,晚生何敢当这求教二字?”
白辰逸摇头苦笑道:“这也难怪你只因这里的兵难带,我不得不以诈待人,其实这不是我的本心。但既有这个坏名声儿,就不能怪人家疑心我,我心里也是很苦的啊!”说着从袖中抽出一卷纸来,说道,“你瞧瞧这个。”
徐士荣疑惑地接过,就着灯烛展读,刚一触目,便惊呼道:“呀,这是齐”
“噤声!”白辰逸机警地朝外望望,低声道:“正是萧稹的密信!我三个月前已通过人,请求归降齐国,这朱批谕旨是半个多月前才由傅宏烈处转来的。”
房子里两个人都不说话了,四目对视良久,都在揣测对方的心思。徐士荣怅然若失地将诏书还给白辰逸,说道:“如此说来,徐力行已为王上软禁于此。我徐某也听任王上发落。”
“哪里!”白辰逸呵呵大笑,“你怎么与徐力行酒囊饭袋之徒相比?我若囚禁你,这是一句话的事,何必亲自来访?你来看如今的情势,黄精忠已降齐国,马遥拼命往西,不肯东进王思睿受制于傅宏烈和我,毫无作为。但我若援湘,王思睿一定来抢广东地盘,徐阶一边在湖南与朝廷打仗,一边又打我的算盘。天下的大势如此,盼先生教我!”
徐士荣听得怦然心动,血涌上来,满面潮红,口中却嗫嚅道:“王上既已归齐,我还有何话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