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凭齐王……王上发……发落……”马吉贞已瘫得像一堆泥了。

此时萧稹也在紧张地思索，杀掉这个人比捻死一只蚂蚁还容易。但沈炼认为马遥反志不坚，杀掉他的儿子只能激他决心与朝廷为敌到底，这个话不能说没有道理。他要见马吉贞，是想看看这块料，若是个有才有识的，当然要杀掉。如今看他这模样，他倒放心了，但若就这么放了，未免又便宜了马遥。

“你这个马鹞子的大少爷就这么点胆子？”萧稹想定了，有些调侃地说道，“抬起头来听我说！天下人千反万反，我不信你父亲会真反，若真的反了，我不杀他，天也要杀他！莫洛这人素来自大轻浮，你父亲手下不少人是闯贼、山贼的旧部，原难节制，激出了这场兵变，他被裹胁弹压不住也是有的！”

“这是朝廷的恩恕，王上的明鉴！”马吉贞做梦也没想到萧稹会这样讲，连连叩头答道。

“我召你来的意思”萧稹一边思索一边说道，“你星夜回去，宣我的命令：你父亲的罪在疏忽大意，杀莫洛是下面人背着他干的，我知之甚详。叫他拿定主意，好生约束众人，为我守好平凉，不要听旁人调唆。只要有功劳，将来连杀莫洛的事，我也一概不究！”

“是是是！”

“你心里必想，我此时说得好听，到时候便会爽约，是不是？”

“是臣不敢！”马吉贞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是不是，敢不敢由你想，由你说！”萧稹说道，“你父亲若真的反了，我岂有不杀你之理？当年你父亲来齐都见我，我曾赐他一支蟠龙豹尾枪，你叫他取出来好好看看，好好想想，把事情挽回来，便是一大功劳，我赏赐尚且不及，怎么肯杀他？”

“是！”

“你去吧！”萧稹摆了摆手，吩咐立在殿门口的罗赫，“着兵部给他办通行勘合！”

马吉贞这才伏地谢恩，汗透重衣地去了。

“王上，”司马威诧异地问道，“就这样放掉他？”

薛必隆也道：“王上，他这一去，马遥便没有后顾之忧了。王上还该深思熟虑！”

明珠却笑道：“奴才倒以为主子处置极好，马遥若真心造反，还管什么儿子不儿子？马吉贞回去说得动，固是大幸便不听，也没什么大不了。这样的稀泥软蛋，能派什么用场？”

郭彰这人把自己的心思看得这样透，萧稹不禁眉头一皱，却道：“沈炼消息最是灵通，你们还该去瞧瞧沈炼，凡事多与他商量才是，他虽是个江湖人，看人眼光毒着呐。”

苏婉的身体已是渐渐复元，与沈炼仍住在当年的吉意楼中，吉意楼早已翻修，繁荣景象一如当年。这中间薛必隆，郭彰，司马威，谢澜以及谢澜的几个兄弟几次来看望他。

一天天过去，仍是没有李慧的消息，沈炼也有些慌了手脚，忙入宫请见萧稹。

萧稹正抱着一个手炉出神，荣轩和薛必隆垂手侍立在两旁，案上放着一张齐都畿旗营驻防图。见沈炼匆匆进来，以为托他打探的李慧的信儿有了，萧稹便将手炉儿放在大炕上，等他礼毕，方慢慢问道：“你见着王镇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