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事情司马晴已经听芳菲说了个大概，心中也有了些成算，只是不能太直白地说，以免萧稹怒气上来，事情反倒不好办了。司马晴似乎有点不胜其寒，她伸着手烤着火，答非所问地说道：“天变了，今儿一早出去，已经飘下细雪。进了腊月，外头运河冻得镜面一样。李慧那边这么久没有音信，我想这地方住得太久了不好，王上还是回宫办事为好。”

萧稹其实也正想这件事，这里虽严密些，召见大臣却不方便。三朝若无事，早该有信传回三朝若有剧变，也就无密可保。他很快就明白了司马晴这话的双重意思，便笑道：“是啊，我也想着该回去了。也真怪，刘止他们叫李慧去有什么事，这么久不回来？莫非瞧出什么破绽了？

“什么事都要想到。”司马晴身体前倾，头上的珠钗微微颤动，低声道，“这是非常时期。”

萧稹听了，感慨地说道：“确实如此，这几日我也心神不宁，觉得处处是不祥之兆。王思睿虽不表态，但陕西也反了，马遥受人胁迫，也叛了。郭彰几乎一天一个六百里加急，奏报福建情形，又说不出个所以然，萧言一去毫无音信，陈梦雷去三朝做了官，是吉还是凶？马遥反了，他儿子马吉贞怎么办？三朝若是与我们开战，徐启光又如何办？真难哪！”

萧稹深长地透了一口气，他心中更大的隐忧还没说出来：自十一月以来，齐都的官员们便纷纷告假，“丁忧”的也愈来愈多，其中以汉人官员尤为多，这不是好兆头啊！

司马晴见他如此焦虑，便安慰道：“也不要疑得太多。臣妾虽不懂这些事情，冷眼儿瞧，萧言和陈梦雷还是像有良心的。”

“人心难测啊。”萧稹引了一句成语，呵呵一笑道，“陈梦雷都是汉人，用他们汉人说法，就是非我类族，其心必异！什么时候都不敢忘了这话，咱们毕竟是外来人，这个天下，格外难坐呀！”这话说的虽是一般汉人，但因司马家也是汉人出身，司马晴听来却有点刺心，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只默默低下头。

芳菲察觉出司马晴的尴尬之处，便起身笑道：“外头雪景必定好，出去走走可好？我估摸谢澜也该给王上送公事来了。明儿还要启驾回宫，再来这地方儿，可就没有这么方便了。”

“也好。”萧稹站起身来，也不叫人，自己拽了件羊皮风毛的金丝猴皮袍披了，便同司马晴一齐走出大殿，芳菲在一旁随侍着。守在檐下的谢澜瞧荣轩使了个眼色，两人便远远尾随在萧稹几人的后面。

天虽阴得很重，雪却下得很小，零零星星的，地上只薄薄地盖了一层白霜。谢澜手搭凉棚，远远瞭见里把远的河滩上围了一片人，挨挨挤挤地似乎在瞧什么热闹，笑着遥遥一指道：“咱们一同瞧瞧热闹可好？”

司马晴听他说得有趣，一笑道：“臣妾也很想看看。王上既发了话，谨遵圣命！”几人在朔风中踏着冻土南行，约行半里许，便见罗赫带着十几个弁从飞也似地打马迎来。

罗赫一见萧稹，立刻滚鞍下马，伏在地上，口里吐着白气说道：“属下罗赫给王上送折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