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丫的事?”曹英梅沉思片刻,对着周北嗣招了招手,“看你这股劲,是认识梁丫吧?”
“是,我认识她。”周北嗣伸出去的手被对方再次摆手拒绝,他便在一旁默默跟着。
曹英梅揶揄道:“你那表情怕不是认识那么简单咯!”
周北嗣半低下头,嘴角微微上扬,张口应了下来:“是,我喜欢她。”
“哈哈,好小子,这就对了,喜欢就要说出来,藏着掖着多没意思?”曹英梅抬起左手拍了拍周北嗣,又看向脚下的路,“在兰埔认识的梁丫?”
“是,在兰埔认识的,”周北嗣捡起溜到自己脚前的纸团,扔进经过的垃圾桶内,他看着不远处的操场,“您能告诉我关于她小时候的一些事吗?”
“行,这怎么能不行呢?古人云宁拆一座桥不毁一桩婚,我看你这脾气和性格倒是和那丫头挺合适。”曹英梅肉眼可见的欢愉,她带着周北嗣向教师住所走。
“多谢,您刚刚说自己是梁丫小学的班主任,”周北嗣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会儿,才开口问道,“她……几岁时是什么样子的?”
“梁丫那丫头小时候白白净净的,长得漂亮又嘴甜会说话,那时候小学里的老师都很喜欢她,”曹英梅说到这像是想起什么,“就是刚进学校的时候不开窍,总爱哭鼻子。”
“爱哭?”
“可不是,梁丫妈妈以前是我们小学里的代课教师,她还是在咱们刚经过的那操场上学会的走路的呢!”
“她一来学校,一堆她妈妈班里的学生围着她,走一步一大堆人给她鼓掌,拿着零食哄她。”
“哄着哄着,就会走了。”
周北嗣看向操场,他笑着问道:“她那时候几岁?”
“大概是两岁左右,她小时候又白又嫩,我们都叫她雪丫头,小时候在学校里可受欢迎了,很多人都爱逗她,扯着她的脸看她吐嘴泡泡。”
周北嗣还是很在意一件事:“捏的太痛?”
“哪里呀,她小时候机灵着呢,别人一捏她脸她就扒别人的手要吃的,可也不是每个小孩都有零花钱,捏了她不给零食的,她就瘪嘴哭!”
“这还有孩子喜欢她?”
曹英梅笑出了声,她摇着头道:“是,很多小孩被她提溜的就不爱捏她脸了,这丫头鬼机灵着呢!”
周北嗣:“她倒是没怎么变。”
“人怎么会不变呢?”
曹英梅不知道是在说梁丫还是在说别的,她浑浊的眼底有些不忍和难耐。
“小时候,他母亲在这代课,很多时候她都跟着他父亲,学会了走路,她父亲也会惯着她,小学放学的时候,她父亲就会把她扛在肩头,带着她来接林老师……我见过很多次,一家子从校门口说说笑笑着拐过学校前面的那座桥。”
周北嗣:“她父亲和她母亲……”
“我知道的不多,关于她父母的事,你问她自己比较好,毕竟是家事。”
曹英梅的表情很奇怪,像是想说但又像是因为什么原因,选择闭口不谈。
周北嗣也没强求,他帮着转了话题:“之后呢?她学会走路是不经常来学校了吗?”
“来,怎么能不来呢?她可愿意来学校了,不仅仅因为林老师在,她特别喜欢来旁听林老师上课。”
“坐在班里和别人一起?不会打扰到别人吗?”
“也就是说旁听,一分钟不到人就没影了。”
曹英梅的神色又恢复成原来的轻松和带着些回忆的味道,她指着校园里的一处空地:“这里以前是林老师代课的地方,前几年这处的房子被扒了,那时候梁丫每次来哪都不去,颠着小步子先来这打个卡再去别的地方。”
“之后是不远处的小卖部,没钱赊账也要买个棒棒糖吃,因着这个原因她六岁就掉了颗牙,说话一直漏风。”
曹英梅站在原地看着空地几秒,转身继续往前,她走得很慢,话说得也很慢:“小时候她嗜糖嗜睡,每天午睡一睁眼起来就拿着小板凳,迷迷瞪瞪往学校这里来”
“小孩子睡眠都很长,她很多次都搬着小板凳逆着人流往林老师那里走,和林老师撞见就被抱着带回家,撞不见就被林老师班里的孩子牵着送回家。”
周北嗣听得很认真,一个字一个字在脑子里反复琢磨,来回想着。
这个故事是林诺的童年,他从未参与过属于小小的梁丫……的童年。
“靠着那副可爱样,混一路好吃好喝回了家,我见过林老师很多次都在给班里的孩子买吃的,也见过林老师每次月底都要去小卖部清算账款。”
曹英梅领着周北嗣绕了一个圈。
前方不远处是一排红瓦房,屋顶的红瓦有些已经掉落,门窗也是很旧很破的样子,外围墙壁的水泥泛着青灰色,房子外侧的四角甚至长出了绿色的青苔。
“这所小学被她涉及了遍,东南西北她都看过,玩过,小卖部,操场,升旗台,连教师的住所她也溜进去过,甚至帮我浇死了一盆花。”
周北嗣评价:“很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