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予就将眼神扫了扫那桌上的茶壶。

谢襄宁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心领神会的过去倒茶，又双手捧着送至他面前。

等用了茶，裴予才从袖口抽出一物，是一封信。他拿出来，反扣在了桌面上，上面有火漆封着。

这东西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谢襄宁稍露不满，定定的看着他。

***

国公府的宋嬷嬷来了，李婆子得了消息第一时间就往鲤园大门去。谁知走了没几步，就有丫鬟截住了她，说是世子那边喊过去。

宋嬷嬷她想巴结宋嬷嬷，可世子爷的话也不敢违逆。李嬷嬷跺跺脚，一路小跑着往锦澜院去。

虽鲤园比不得国公府，可李婆子既能做得这的管事，也不是没眼力见的。

她心里头最是清楚不过，宋嬷嬷这遭是为的什么来的。

而世子爷在这关头将她喊了过去，多半也是有话要交代的。

一进锦澜园的厅堂，李婆子果然见世子和他这位外室都在。向着两人请安，她就恭恭敬敬的站在堂中，等着吩咐。

先不论世子，光这外室就足能让李婆子心底发慌的。

刚刚见礼时她抬头偷瞄了一眼，真真跟个画里头的仙女一样，就是性子冷傲。

李婆子暗暗想，这要是不知内情的外人见了这气度，指不定要以为她是世家大族出来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姑娘……

能入得世子的眼，难不成真有个不同寻常的出身？

这般想着，李婆子立马打住，她险些犯了大忌讳。外室比妾还不如，真要能见得光的，何用偷偷养在外头？

“今日国公府来了人，该怎么说……”开口的是谢襄宁，之前裴予让她敲打敲打这婆子，免得她不知分寸。

李婆子不等会说完，便立即道：“奴婢都晓得，奴婢承蒙世子恩典才能在鲤园谋一份差事，一辈子都记得世子的恩。”

谢襄宁见这是个聪明人，通透得很，也免了自己多费口舌。她看向裴予，就又将他特意提的话吩咐了李婆子道：“这几日鲤园外头多了些生人，门户都看紧了。”

“是是是！奴婢必当用心去办。”李婆子立即就想到了前两日闯入的那登徒子，三更半夜潜进来被好一顿打。

世子忽然说这话，还不就是为了他这外室敲打自己的。

李婆子低着头酸酸的想，也难怪外室娇横，无非是仗着世子宠她罢了。

***

从锦澜院离开，李婆子就一刻不停的往大门方向去。

“宋嬷嬷！”

打老远瞧见人，她殷勤的喊了起来，一副热络模样。“今日北风，嬷嬷可有穿暖和了。”

李婆子惯会做人，过来时特地还取了只手炉，这会忙递了过去。

宋嬷嬷同个小丫鬟是坐着国公府马车来的，路上自然冻不着冷不着。不过，刚刚在门口等了一晌倒真是受着刀子似的冷风刮。

“不妨事。长公主担心世子的身子，我这当奴婢的自然要来亲自确认。”宋嬷嬷语气端正，不苟言笑，却也接过了手炉。

婆子松了口气，紧忙又将两人往鲤园引，“嬷嬷与姑娘先去在厅里喝口茶暖暖身子。”

宋嬷嬷点了点头。她虽是长公主身边得用之人，却也知规矩守本分。也断没有盘计一来这，就能立即见上世子的。到了那小厅坐下，她又道：“你既是这园子的管事，那我这有些话得替长公主问问你。”

李婆子不敢托大，恭恭敬敬站在宋嬷嬷跟前。

她早就猜到是那边主子来探问世子外室底细的。可到底那外室也才住进了，自己知道也不多。刚刚又被世子喊过去敲打了一番，自己这可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的。

宋嬷嬷倒是不同她闲话，开门见山道：“听说，这鲤园还有住着位姑娘？”

李婆子应是，“平日世子吩咐了奴婢等不必去跟前伺候，旁的事奴婢也不怎么清楚。”

宋嬷嬷有些失望，料想这人是不敢骗自己的，可恐怕也是问不出什么。她是陪着长公主出嫁，又看着世子一点点长大，最能体会长公主对这独子的心思。

从前急他迟迟不应亲事，如今又愁他养个外室。

“行了，你先去世子那传话吧。”

李婆子却站着不走，把怀里搁着的那信拿了出来道：“嬷嬷，世子有封信托嬷嬷带给长公主。”

宋嬷嬷微愣，望着这信不动，过了好一会才叫身边的小丫鬟接了过来。

她这趟……竟是连世子的面都见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