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兰躺在床上左思右想,却什么也想不起来。她有些气馁,这次回乡,爹和姐姐没见到,倒与唐珏无形中近了些。她虽然不排斥自己的丈夫,但一想起那个梦中抱着痛哭的人,心里犹如扎了一根刺。 人都是会变的。虽然从铁菊的口中,还有大伯家人的只言片语中,兰兰就感受到唐珏待自己的深情,可在无人知道的京城,到底是怎样呢?谁要害一个无依无靠、乡下去的小妇人呢? 兰兰正在辗转反侧,门被轻轻推开了。 唐珏走到床前,看兰兰没有动静,以为她睡着了,低下头轻轻在兰兰额上一吻,又出去了。 不一会儿,兰兰听到外面哗哗的水声。 唐珏洗完澡,只着中衣,来到床前。他似犹豫了一下,抬脚上了床,躺到兰兰身边,把兰兰身上的薄被展开,二人钻到一个被窝里,从后面拥住了兰兰。 兰兰浑身僵硬。昨晚上她睡得熟不知道,可现在一个充满男子阳刚之气的躯体与自己相缠,她本来就思绪纷纷,现在更睡不着了。可她不想此时与唐珏交谈,便假装睡熟了,一动不动。 男子微弱的鼻息喷在兰兰裸/露的颈项上,痒痒酥酥的。兰兰悄悄动了动。围在腰上的手臂松了松,又缠了上来。 兰兰心跳如鼓。 唐珏喝了些酒,有些晕晕的,要是清醒早会发现兰兰还没睡。可今日他太高兴,朝思暮想的人隔了近五百个日夜,终于躺到了自己怀里,只觉得心情飞扬,一切足矣。 山里的夏夜虽然凉爽,但身后贴着个火热的身躯,兰兰只觉燥热,装睡也装不成了。 “宝贝,别动。”唐珏酒意上来,感到怀里的人想挣脱,一条腿压住了兰兰。 这下,身子挨着身子,腿缠着腿,兰兰呼吸急促,只想喘不上气来。 “你压着我了!”兰兰再也忍不住,推了一把身后的人,钻出被窝,大口喘气。 唐珏一惊,睡意消去大半:“怎么了,兰兰?哪儿不舒服?” 兰兰看他关切又迷糊的模样,生气道:“天热,你别……离我太近。” 唐珏眼神一黯,好声哄道:“好。我知道了。”虽然没有一下子接纳自己,但比起不让自己上床,好了太多。唐珏很知足。他回来时,还在想万一兰兰不让自己和她一起睡,怎么办。昨晚他赶了两日的路回到柳家庄,看她睡熟的样子太诱人,便忍不住进来了,那滋味太美好,又是二人成婚后的屋子,想想以前的时光,他怎么也不愿去别的屋睡。 兰兰往里挪了挪,闭着眼睛却再也睡不着了。身后的人安安静静躺了一会儿,觉得兰兰大概睡熟了,又轻轻靠了上来。见兰兰没有反应,一只手臂搭上了兰兰的细腰。等了一会儿,见兰兰不动,于是,唐珏胆子大了起来。 虽然成婚三年,但二人并未做真正的夫妻,而躺在一张床上的日子也寥寥可数。以前,唐珏心疼兰兰太小,怕她怀孕身体受损,现在兰兰长大了,软香温玉在怀,加上唐珏喝了些酒,他有些忍不住了。 轻柔而灼热的吻密密地落下来,在后背上游弋了一圈,慢慢转到前面来。额头、眉毛 、眼睛、鼻子、唇、脸颊……吻者有无比的耐心和柔情,似品尝一道至上的美味,细细轻噬,一个细小的地方都不放过。 兰兰轻轻颤栗着。她想推拒,可她的身体比意志忠诚,想想第一天见面就迷失到这个吻里,兰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牙关轻扣,贝齿轻启,对方轻柔的吻逐加重,慢慢不知餍足地啃噬起来。 “疼……轻些……”兰兰忍不住发出呓语。上面的人停顿了下,似受到无尽的鼓励,更绵密的吻落下,不过轻柔小心了许多。 唐珏知晓这具身体的每个敏感点,不一会儿,兰兰便浑身酥软,不分东西。已经是夫妻了,他要做那些事就随他吧……兰兰最后的意志不知不觉地妥协了。 可吻了好久,兰兰早已清晰地感受到对方身体的变化和急切,却不见下一步动作。她正疑惑,头顶上的人忽然停下来,起身快步走出门去。 外面,又传来哗哗哗的水声。 这……兰兰搞不清怎么回事。她失了以前的记忆,没有经验,只看到医书上写过的东西,难道是因为有隐疾?可变化那么明显,不像啊。 唐珏冲了个冷水澡,回到屋里。他们的第一次,他不想在兰兰熟睡时要了她,生生忍住了。这次,他不敢再贴到兰兰背上,只轻轻吻了下兰兰,把兰兰的手拽到怀中,酒意上来,便靠着床沿慢慢睡了过去。 兰兰听到旁边的人呼吸渐稳,却再也睡不着了,不由坐起身。 月光探到窗前,在熟睡的人身上洒下一片清辉。好好看的人,兰兰叹道,怪不得铁菊那样说。靖国公的女儿愿意嫁给她,顾氏要把铁梅送他作妾。自己呢?有何理由不为这样一个优秀的男子动心呢? 兰兰的手轻轻在熟睡中人的浓眉上抚摸,梦中的人喃喃叫了声“兰兰”,兰兰吓了一跳,赶忙缩回手,一动也不敢动,却见唐珏翻了个身,一只手伸向自己躺着的方向,摸到自己的手臂,揽到怀中,又睡着了。 毫不疑问,他是疼自己的。从他温柔至极的吻中就能感受到。兰兰想,就这样随他吧。爹和姐姐不在,她一个人是不能留到柳家庄的,昨日顾氏的态度、还有今早的前倨后恭已说明了一切。还有柳家家族的人、县里的人,她是众人眼中唐珏的妻子……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先找到爹和姐姐。那二两银子路上已花费殆尽,再想起行,只有靠身边躺着的人了。兰兰虽然对那噩梦有疑虑,但并不是钻牛角尖的人。目前,唐珏千里迢迢追上她,为她撑腰,带她寻找以前的痕迹,还不惜穿上以前的旧僧衣取乐。 兰兰不是傻子,唐循的话虽然像根刺扎到了心中,但兰兰知道,要想弄明白前因后果,呆在敌人身边是最稳妥的办法。至于他要娶卢家女子,兰兰心一痛,很快坚定起来,待自己弄清楚一切,如果真如梦中的情境一样,她会离开。 兰兰下了决心,待天微明,才合上眼。 唐珏呢,他奔波了两日,又应酬了半天,爱人终于躺到了身边,心满意足,美美地睡足了一觉。 待睁开眼,看兰兰枕着自己手臂,一头青丝铺了半身,一条腿压着自己,睡得和以前一样没有形象,唐珏无声一笑,不忍打扰她,便一动不动,贪婪而又满足地看着眼前的睡颜。 秀眉轻簇,檀口微张,唐珏只觉身下一紧,念了几句清心咒,压制住绮思,轻轻抚摸下嫩滑的脸颊,兴致勃勃地数起那长长的睫毛来。 顾氏亲自带着女儿铁梅来请兰兰和唐珏去家用饭,走到门口,却被人拦住了。 “我是他大伯娘,要请姑爷和姑娘去家用饭。”顾氏满脸堆笑。 冷九冷冷地看了母女二人一眼,不说话。 顾氏心一冷,看了看已高高升起的太阳。走吧,既然来了,自己这诚意不能白白费掉,不让唐珏看到。不走吧,这么晚还不起来,谁都知道发生的什么事。床头吵架床尾和,想想唐珏待兰兰的样子,再看看身边的小女儿,叹了口气。 铁梅穿了身粉色的纱裙,这是今年她新做的,第一次上身。自从顾氏悄悄告诉她要把她嫁给唐珏,铁梅一夜没睡好,早起把眉毛描了又擦,擦了又描,只显自己的眉毛不够黑。又把自己从镇上买的舍不得用的脂粉拿来在自己脸上涂抹了一番,直到觉得白的超过了兰兰,才停了手。 兰兰睡饱起身,唐珏早已煮好了粥,清拌了盘野菜,切了份牛肉,同时还有他从京城带来的李家糕点。那是兰兰以前最喜欢吃的。 兰兰有些不好意思,虽然她现在还对唐珏心有疙瘩,但让一个男人为自己准备早饭,还是有些惭愧。这是女人做的事,她又是众人眼中他的妻……不过虽觉不妥,心里却有抑不住的甜蜜。 换好衣服,兰兰坐到桌前刚拿起筷子,顾氏带着铁梅走了进来。 “大伯娘早。”唐珏笑着起身,“有什么事吗?” 顾氏虽然早看到了案上的饭菜,但只当没见,脸上堆满笑道:“姑爷,我和铁梅早早做好了饭,等你和兰兰过去呢。这不,我们都在门外候了半天了。” “那真对不住。”唐珏道,“你看,兰兰都做好了饭,我们正吃着呢。”兰兰抬头看了他一眼,没作声。把他做的饭推说是自己做的…… “你大伯昨日把家里的猪都杀了,专门为了姑爷回来,你看,饭都做好了,一家人还等着姑爷过去吃呢。” “都是一家人,大伯娘别太客气了。只是早饭我们都要吃好了,实在不愿再打扰大伯。要不,午饭时我和兰兰再过去?定不负大伯娘的美意。” 顾氏推了把身边的铁梅,铁梅娇滴滴地道:“珏哥哥、兰妹妹,爹和娘都等你们好久了,专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我们过年都吃不了那么好的饭呢。看在爹和娘的诚意上,哥哥赏个脸吧。” 兰兰只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看铁梅,她精心妆扮的脸,因为天热,脂粉融化,如暴风雨过后的地面,惨不忍睹,只看到一双如血的红唇在上下翕动。不觉笑道:“梅姐姐,你的脸怎么了?” 顾氏回过神一看,赶忙拉过小女儿到身后:“姑爷,我们先回去了。”说着,拉起还不知所云,想要在唐珏面前好好展现一番的铁梅逃也似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