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深夜，申森出现，几根烟的功夫，卫远成功地从派出所走了出来。　　申森出门递给卫远一根烟，问道：“上哪儿宵夜去，我有了申静雅之后这还是第一次抽烟。”　　“今晚的事情，先谢谢了，别吃东西了，先去医院看看崔静。”卫远接过申森的烟，抽了一口就准备扔了拦车。　　“崔静那儿，王苏，费洋，范帆都在，你别紧张。”申森一把拉住了卫远要拦车的手，说道：“崔静就有点轻微脑震荡而已，刚刚已经醒过来了，兄弟我们先去吃碗面，再陪我走到大院里取车，我送你去医院看看，让你讨个安心。”　　卫远点点头，又说了一遍：“谢谢。”　　跟着申森走在深夜的车道旁，徘徊着的霓虹忽明忽暗的，卫远看了看申森的背影，好像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一样，他和前面走着的这个人曾经一起压过无数马路，申森走在前面，宋池缠着他，崔静和卫远在后面拉着手，这是记忆里的画面。　　卫远还是没忍住，大声问道：“尹弘，也被保出去了吗？！”　　面馆到了，申森笑着掀开门帘，回头对着卫远说道：“快了吧，崔静都醒了，再拖拖关系，好歹他也算半个社会名人。”　　卫远坐下来，申森点了两碗炸酱面，卫远顺手拿了筷子，递给申森一副。　　“老板，两碗都不加葱，多榨菜。”申森喊了一句。　　“尹弘刚刚在局子里冲我吼的那些脏话都是真的？！”卫远问道。　　申森点点头，把炸酱面递给卫远，说道：“我们一直都瞒着你，是觉得事情反正都过去了，大家的生活反正都这样了，你俩反正也散了，何必再把伤疤拉开，徒增烦恼。”　　“崔静到底有没有去过美国学表演？！”卫远问道。　　申森摇摇头，说道：“没有，尹弘只不过是把她卖给了一个叫做乔森纳的美国人贩子，打着艺术团的旗号，卖酒卖艺，说得脏一点，就是陪人上床，孙老师的出现，其实在当年就是众多嫖客中的一位而已，只不过崔静遇到了一位正直的嫖客。”　　卫远放下筷子，迟疑了半晌，问道：“所以连孙老师和崔静是在大学校园里一见钟情这种事情，你们互相还编了段谎话？！”　　申森想了想，点点头，说道：“他们是一见钟情啊，只不过地点在兰桂坊的club里，孙老师当时答应给乔纳森一笔钱，卫远你别愧疚，我们都给了，你也给了，你去日本找宋池玩的时候，宋池问你借的学费，其实是为了帮崔静赎身的钱。”　　卫远戳了戳炸酱，哽咽道：“崔静是傻子吗？！”　　“崔静高考失败，上了个自己特别不如意的学校，尹弘却在大二那年很顺利地去了巴黎学习，尹弘说他在巴黎认识了乔纳森，就给崔静介绍了这个艺术团的工作，先去美国学表演，再到世界各地巡演，崔静大三休学，就直接跟着乔纳森去到香港，再也没有去美国了，在兰桂坊里表演，英语就是那时候学的，陪喝几杯酒就有钱，陪上床就能获得一些小角色，对于一个从小励志做明星的人来说，是会混乱的吧。”申森拿着搅合在一坨的卫远的面站起来，去加了勺面汤，又坐下来，说道：“卫远，你没做错什么，是她自己当时选了尹弘，快点把面吃了吧。”　　“所以，因为我大学二年级就去了芬兰，你们没一个人以前愿意把事实和真相告诉我？！”卫远推开了那碗面，不可置信地问道。　　申森皱了皱眉头，抬眼问道：“告诉你，你能怎么样，当时的孙老师已经是上班族，也拿不出钱来，听崔静的，回来找了我们，当时的我们有什么能力去解决这一切，除了按照乔纳森的价格老实给他钱，还能怎样？！”　　见卫远不说话，申森又说道：“现在的我们其实也没有什么能力去解决很多复杂的问题吧，我猜测那时候的你要是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会跑去巴黎杀人，或者跑去香港杀人，何必呢，现在的生活，证明我们当时决定凑钱赎身是对的选择，是个妥当的选择，崔静的生活重新过得像个正常人了，这就够了。”　　卫远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詹妮去伦敦出差，签她今年最大的那单生意去了，卫远就这样在黑暗的房间里找了个玄关鞋柜旁的角落枯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