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卡万万想不到自己会以这种情况见到多弗朗明哥,明明上一秒自己还在和班比克吐槽唐家制服的墨绿色衬衫简直世界第一恶趣味,结果下一秒就在王宫门口遇上散会的三位最高干部,理所当然地看见了迪亚曼蒂。 这个披着红披风的瘦高男人于她而言丝毫不亚于梦魇或者恶魔之类的东西,单是看见那张脸她就下意识发抖。迪亚曼蒂似乎也认出了她这个前红心团杂鱼,擦肩而过的一瞬间他微微瞥了她一眼,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 一瞬间幻痛症和回忆一起爆发,药水味血腥味和赤/裸的人体在脑海中闪过。娜卡死死抠住自己手臂上的伤疤,几乎是哆嗦着把镇痛烟草往嘴里塞,然而猛吸了好几大口满嘴都是苦味也没能止住身体的颤抖,苍白的脸色把旁边陪同的班比克吓了个半死。 直到她坐到多弗朗明哥办公室的沙发上也依然脸色苍白,浑身脱力的感觉挥之不去,以这样的状态面对世界上最狡猾的男人——可谓是下下签中的下下签了。 而面对眼前满头冷汗的新员工,多弗朗明哥倒是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咧嘴呋呋呋地笑,一挥手让旁边的人给娜卡上茶。 “呋呋呋呋,没想到爱托普小姐你的身体素质这么差劲,你明明以前也是海贼吧?” “…………我当海贼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多弗朗明哥大人。”娜卡擦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沉声回答道。一边说着她的视线却忽然被旁边上茶的女人吸引了去——眼前的女人明眸皓齿举止优雅,甚至还穿着一袭华丽的长裙,显然有别于唐家的女仆。 “我只是看见迪亚曼蒂大人有点不适应,准确来说我对他有心理阴影,我害怕他。” 反正他肯定知道……长痛不如短痛摊开了说话还痛快些。 “你害怕迪亚曼蒂?意外的倒是很坦白嘛呋呋呋,”多弗朗明哥愉悦地大笑,忽然间高大的身体前倾,透着厚厚的墨镜片地审视着眼前的女人,“不过说到这个,爱托普小姐和我们堂吉诃德家族两年前也算有一段缘分了,还记得德特瑞岛事件吧……那时候你还是‘死亡外科医生’特拉法尔加·罗的手下。” “……”果然问到这个问题了!眼前的男人明明是在笑,气势却如野兽般凶残狠辣,只是稍微和他对视一眼已经让娜卡后背冷汗狂冒,比见到迪亚曼蒂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赶紧拿起茶杯灌下一口,试图压下内心的惊惧,缓缓道:“当然记得……我就是因为那件事才选择脱离红心海贼团。” “噢?为什么呢?”多弗朗明哥嘴角的恶意越发的深,“根据迪亚曼蒂当时的汇报,罗可是很拼命地来救你们啊……?” 是啊为什么呢……娜卡的手下意识地攥住衣角,呼吸一瞬间急促起来。这两年来她也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那时候罗其实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她还是下意识地逃走了。 那一刻她内心只有恐惧,恐惧着唐家和她此刻眼前的多弗朗明哥——又或者恐惧着那个活在仇恨阴影下的特拉法尔加·罗。 但现在想也没有意义了,从她说出要退出红心团的那一刻一切已成定局。 娜卡深呼吸一口平定急促的心跳,道,“因为他和您有很多恩怨,而我并不愿和您对抗,我只是个苟且偷生的小人而已。” 这话她说得很艰涩,多弗朗明哥弄死她就像弄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所以她干脆坦然承认自己畏惧着眼前这男人,反正她早就是被人唾弃的懦夫了。 而这坦然的卑微姿态反而取悦了傲慢得不可一世的多弗朗明哥,他愉悦地大笑起来:“我和他之间的恩怨吗?那倒是数都数不清啊呋呋呋呋呋呋呋!” 他一边笑着,一边顺手把一张纸片甩到了她面前。娜卡恭恭敬敬地接过,看见上面画着一个鲜红色的圆形花纹,依稀辨认出是个鸟类图腾的标志。 正当她疑惑不解时,多弗朗明哥往后一靠,以一副非常慵懒的姿态开口道: “既然你已经和他毫无关系,那我就直接问你了……在两年前,红心海贼团曾造访过一个叫谷谷丁的王国吧,那份国宝在你们手上么?” 谷谷丁王国!这个关键词一瞬间打开了娜卡的记忆开关,被毒气所侵袭的国民、温柔坚强的茜茜公主、海底的珊瑚古城,以及守护着历史文本的幽灵……冒险的记忆又浮上心头,娜卡顿时明白了多弗朗明哥给她看这图案的意义。 历史文本所在的城堡,城门上就是刻的这个图案啊!!! “…………嗯,特拉法尔加的确得到了那份国宝,也就是历史文本,”终于切到了正式工作的话题,娜卡紧张地点点头,“而且那份文字我都记下来了,如果多弗朗明哥大人您需要的话,我可以默写一份给您。” 她为了研究石碑而把那些古怪的古代文字反复研读了上百次,就算过去了两年她也可以闭着眼睛描摹出来:“但我有一件事想和您先汇报一声,我本人只是个矿石研究员,并不懂古代文字的解读,所以…………” “啊那个,无所谓,”多弗朗明哥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他显然已经把娜卡列入了那种毫无威胁的小角色,干脆把长腿往桌上一架,悠哉悠哉地冷笑道,“能研究石头就足够了,你知道这个红色的图纹是什么吗?” “属下不知,还请您明示。” “那是光月一族的家徽,”多弗朗明哥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女人的表情变化,“那是掌握着文本石碑制造方法的一族,由于某个原因,光月族已经败落,而石碑的加工方法以残本的形式流落下来。” “如果你真有那本事的话……通过研究出石碑的加工方法,没准也能解读出历史吧。” 这就是他把娜卡招入旗下的原因,虽然这女人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海贼,但她在石头研究上的确有无人能及的天才,而且从她能默写历史文本这一点来看她还对那种石碑有近乎狂热的执着…………只要能破解那段历史,管她以前是罗还是谁手下的人,他都可以把她当做工具利用。 而眼前的人也很有作为工具的自觉,并不敢对他有任何欺瞒——至少目前为止他只感觉到了她的畏惧。 最有趣的是,听到他的话之后,女人几乎是一瞬间攥紧了放在膝盖上的手,虽然看得出她在努力保持着平静,但她眼神里却流露出一种莫名的狂热和兴奋来…… “我会努力工作的,多弗朗明哥大人。” 娜卡克制着内心的躁动,尽可能平静地回答了男人,得到了他愉悦的笑声作为回答。 “呋呋呋呋呋……这样就好,班比克!”他爽快地打了个响指,一直恭候在门外的班比克快步走进来,低头问道:“多弗朗明哥大人,有什么吩咐?” “你带爱托普小姐去街上逛逛,国内今天可是会相当热闹呢……”恶劣的男人再次扯起唇角危险的弧度,意有所指,“好好享受吧,今晚就有船接你走了!” “船接我走……?”娜卡又茫然了。 “你今晚就知道了。”其实要送走娜卡的理由很简单,光月家在和之国,她自然也该去那个武士之国进行她的研究工作。只不过他现在懒得花时间给她解释,于是敷衍一句挥挥手就让班比克送客。 既然老板发话,那娜卡也不是不识趣的,她跟着班比克走出房间时大脑一片糨糊,得到历史文本线索的喜悦和直面多弗朗明哥的恐惧交织在一起——以至于她忘了最要命的一点,多弗朗明哥让她去看国内的热闹? 有啥热闹啊,他辞退七武海都闹得国内人心惶惶了……对了他为什么要辞职啊?!! 明明是这么重要的问题!!娜卡再一次意识到了石头脑袋在关键时刻掉链子的可怕,懊恼得差点炸毛——然而她却不知道,痛苦的记忆加上一部分运气,石头脑袋算是救了她一命。 在她离开后不久,多弗朗明哥沉默了一会才侧头面向一直随侍在一旁的女人,冷笑道:“怎么样,看出点什么了吗?” 而这在娜卡眼中明眸皓齿气质不凡的女人正好放下了她的手,随着他的发话走上前来,回答了他: “……刚刚观察下来,没有发现问题。” 她的态度不卑不亢,能以这种语气和多弗朗明哥对话的角色,别说在全世界,就算是他家族内部也少之又少,而女人敢如此自然有底气……不单是因为她是家族干部紫罗兰,也因为她和眼前男人那层特殊的关系。 “呋呋呋呋……是么?你怎么敢肯定呢,维奥莱特?”果然男人也并不恼,很奇妙的,在和这女人独处时他身上危险的气场也收敛了些。 “我看到了她的记忆,”紫罗兰在沙发上坐下,慢慢地依偎到男人身侧,“对迪亚曼蒂的恐惧,被特拉法尔加追杀后的痛恨,还有对历史文本的执念……她说的都是真的。” 多弗朗明哥也没有拒绝她的依偎:“呋呋呋呋,那这么看来这女人毫无威胁……不过就她那点实力的确也造不成任何威胁。” “这个世界说到底只有强者才有话语权啊,那些小鬼闯出点名头就想翻天了,”他冷笑着抬起左手,指关节诡异地扭动,咔咔作响,“还有几个小时好戏就要开场了,维奥莱特,你做好准备了吗?” “那当然了,多弗,”呢喃着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说出口的名字,紫罗兰靠在他肩膀上轻轻颔首,“你拥有我全部的忠诚和爱情,我可以随时为你献出一切……哪怕是生命。” 【如果你也爱我的话。】 软侬的语气是情人间的密语,但她吐出来却含着过于复杂的情感。多弗朗明哥听在耳中却并不在意——十年来他就没放在心上过,反正只要这女人还待在他身边就行。 “对了,我还读到了一件有趣的事,”紫罗兰一下子像是想起了什么,捂嘴吃吃笑起来。 “有趣的事?” “是啊,”紫罗兰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勾起嘴角轻笑,“那孩子脑回路挺有趣的,她似乎觉得我们家族的制服比红心海贼团的还丑。” “……………………?” “简单点来说就是,她认为你的衣着审美非常糟糕,亲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