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八点。 玩闹了一整天的红心团回到酒店休憩,一群笨蛋的精力发泄出来后总算是安静了许多。罗正享受着这难得的清净,在房间里看书,正陶冶在知识的海洋中,却被敲门声打断了。 拉开门,外面是低着头咬爪子的贝波,两毛五的大白熊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船长你能跟我出来一下么? 怎么了这是,受欺负了?罗挑眉,有些疑惑不解,但他一般不拒绝贝波的请求,正打算答应时,贝波又掏出个东西。 “佩金他们说船长你得戴上这个。”白熊手上拿着一副黑色的眼罩,天真无邪的笑容此刻让人有点毛骨悚然。 罗下意识想拒绝,但在贝波少见的坚持下他还是妥协了。于是事情演变成他被蒙上眼睛,在白熊的牵引下离开了房间。 “船长你别着急……很快就到了……”贝波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防止他绊倒。 “……嗯。”罗的语气不冷不热,他不想对自家白熊发脾气,但密不透光的眼罩让他感觉挺烦躁的……那帮人又在搞什么鬼? 如果有见闻色就不会有这种状况了,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他现在只能感觉到,贝波把他带到了一个比较宽敞的地方,周围很安静,嗯还有海风,是酒店外面? 贝波软乎乎的爪子摸上了他的眼罩,在眼罩扯掉的一瞬间,耳边响起了声音—— “船长!!生日快乐!!!!!” 异口同声的欢呼声和口哨声,与之同来的还有彩带和香槟齐飞!罗正站在自家全体船员的包围之中,花炮喷出来的彩色花瓣晃晃悠悠地飘下来,挂在他的头发上,一脸惊愕地看着面前十几张笑嘻嘻的脸。 …………………………生日? 酒店的临海露台,明晃晃的月亮挂在海平线上,微风吹拂。整个场地摆上了好几桌的点心零食,甚至夸张地搭了个香槟塔出来,到处都挂满了彩带和气球,红心团全员到齐,嘿嘿哈哈地挤成一团,热闹得很。 “……………”面对这闹哄哄的状况,罗深呼吸了一口,默默把挂在发梢的纸片花拨开,沉声道:“你们之中,谁能先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状况?” 这话一出,全场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最后还是一向作死最勇的夏其先开口,故意夸张地瞪大了眼睛,说道:“船长你真的忘了啊?今天可是十月六日,我们最英明神武的船长大人出生的日子!” “我就说嘛,他肯定又给忘了,”一看就知道是主谋的佩金无奈地耸肩膀,完全没管还在一脸纠结的自家船长,爽快打了个响指,“无所谓了,来人呐!请主角入席!” “来嘞!” 夏其和娜卡一哄而上,一人一边拽住了罗的手臂,不由分说地就把他往里带。罗下意识想抗拒,结果大白熊也在他背后推了一把,于是拉拉扯扯地被摁到了桌子边,娜卡还眼疾手快地往他头上套了顶纸王冠。 戴着厨师帽一身奶油渍的扎比从人群里挤出来,乐呵呵地捧出插好蜡烛的大蛋糕,啪嗒一下摆在罗的面前。身为大副的佩金挤了过来,故作严肃地清了清嗓子,道: “咳咳,是这样的,今天是船长你满24岁的生日。所以我们前两天商量了一下,决定全员给你办一场生日宴,怎样,你对这个惊喜还满意吗?” 罗半晌无话,一双灰眸盯着烛光闪烁,还有那个造型夸张的大蛋糕——除了巧克力酱涂画出来的红心笑脸和happy birthday字样,居然还有一只神似贝波的奶油白熊,也不知道一会切开吃下肚是什么心情。 看着男人逐渐缓和下来的嘴角和眼神,娜卡眉眼弯弯地凑上前,怂恿道:“船长,吹蜡烛许愿吧,很灵验的……啊!” 话音未落头上就挨了爆栗,罗一脸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吐出一句“幼稚”,然后俯身吹熄了那二十四根蜡烛,在红心团全员满怀期待的注视下,叹了口气说道: “…………还不错。” 船长满意了!!!辛苦筹备忙活了好几天的努力没白费,全员立刻嗨翻了天,一串又一串的花炮炸开,纸花和彩带满天飞舞,他们也不知道哪里搬来一套音响,欢快的摇滚把整个露台的气氛炒向热烈的高潮。 喜欢宴会都是海贼的天性,美酒一桶一桶地开,在给船长轮流敬酒后,全员就喝开了,酒精一上脑,就陷入了群魔乱舞的场面。 先是多利和波尼,这对好得好像连体婴的狗粮专业户,旁若无人地跳起了三步一窜两步一回头的探戈。那珠联璧合天衣无缝的舞蹈步伐,无意中又闪瞎了单身狗们的眼睛,于是一群喝高了的苦逼汉子又勾肩搭背搂在一起,哭嚎着唱起那首烂大街的口水歌——《不管是谁都好快来和我恋爱吧》,场面之凄惨,简直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另一群人则在围观娜卡和强巴尔第23次的扳手腕比赛,然后见证了曾经的不败冠军娜卡第23次落败。虎落平阳被犬欺,根据赌约,坏家伙们一哄而上就要给娜卡灌酒,却被她背后某道阴森森的凝视吓得又退了回去。 趁着这个空当,佩金赶紧把一脸郁闷欲借酒浇愁的妹子拖去吃蛋糕,然后看见贝波一脸好奇地趴在蛋糕前,对着奶油小熊嘀嘀咕咕“如果这是母熊多好啊”,嘴角抽搐,没忍住在它圆屁股上踢了一脚。 在一片鸡飞狗跳中,船员们的礼物一件件地堆上桌,推到罗的面前。夏其嬉皮笑脸地挤过来,说这都是大家的心意哦,船长你赶紧打开来看看嘛! 喝酒也不让人消停,罗无奈地放下香槟,开始拆包裹,船员们那些意趣满满的礼物逐一呈现在他面前…… 佩金送了他一瓶有八年年头的葡萄酒,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贝波的礼物是一顶熊耳朵的棉帽,虽然很可爱但是他绝对不戴!然后娜卡送的是一套黑曜石打磨成的手术刀;佐佐木送了他几个在王国遗迹里挖掘的铜币,船匠夫妇的礼物则是和极地号一模一样的船模…………夏其的礼物却是一个厚厚的大本子,一眼没看出是啥。 罗拿起来掂掂,挑眉向夏其投去一个询问的眼神,夏其却坏笑着,点头示意他自己打开看。这份神秘勾起了大家的好奇心,众人纷纷挤上来围观。 然而翻开的瞬间,连罗都怔了一瞬间——这是一本大大的相册! 翻开一页,贝波因为偷吃冰箱里的蜂蜜,被扎比用擀面杖追着敲得一头包: 下一页,多利不知道干嘛惹毛了老婆,半夜只穿着一条裤衩,被踢出门口跪搓衣板反省,委屈巴巴的; 下一页,佐佐木和佩金两个人正在看书看到睡着的娜卡脸上涂圈圈,还坏笑对着镜头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下一页,敷着海泥面膜的波尼半夜迷迷瞪瞪地去厨房喝水,把值夜巡逻的船员吓得差点爬窗跳海; 下一页,娜卡笑眯眯地把佩金和多利的脑袋挂在鱼竿上,丢下海去钓海兽,把两个脑袋吓得魂飞魄散; 还有下一页………… 一页一页翻过去,简直是一本红心海贼团日常糗事大全,围观的船员脸色越来越黑,十几道要吃人似的目光齐刷刷集中到了夏其身上。 他还洋洋得意呢,一脸无辜地说:“你们看我干嘛,这个礼物不好吗!这可都是我们珍贵的回忆!” “呵呵,”波尼冷笑道,“是挺好啊……原来你小子平时拿着相机是在干这个?” 看着步步紧逼上来的同伴们,夏其突然感觉到了一丝寒意,转身想开溜却被娜卡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领子,全员捋起衣袖一哄而上,围殴得他嗷嗷求饶。 在夏其的惨叫声的背景音乐中,罗愉悦地翻完了整本相册,总算翻到了最后一页,手上动作一滞。 应该就是今天白天在沙滩拍的照片,横尸遍野的排球场背景下,女孩抱着他的手臂,乐呵呵的对着镜头比了个“耶”,而他无奈又不满的神色也被镜头完全收入其中。 整一本下来就这一张比较正经,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偷拍的。罗的嘴角微微上扬,阖起了相册。 而夏其这一次作的大死,结局就是被人绑了起来挂在露台边。最后生日宴结束,全员大合照相片的小角落里,被绑成粽子的夏其正好被一头跳跃力超好的鲨鱼咬了屁股。 最后酒过三巡,大家都喝得醉醺醺了终于吆喝着散场,个个东倒西歪地回去,留下一地狼藉给佩金他们收拾。 “一班吃干净了就跑的混蛋。”夏其忙活半天总算收拾好了,嘴上愤愤不平。 罗抱着手臂看他们折腾,淡淡地说:“所以你们何必搞那么多事情。” 生日而已……反正他也没有在意过。 “那可不行!”佩金立刻摇头反对自家船长所说的话,“我们要是不帮你庆祝,船长你自己根本不会记得啊。” “说起来,”娜卡也无奈地笑着附和,“船长你好像每年都会忘记自己生日呢,我们也只能擅自帮你庆祝了。” “…………” 罗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别开脸,去看海平线上明晃晃的月亮——很多年前好像也有这样一轮月亮挂在夜空上。 那时候他蜷缩在睡袋里,困得七荤八素还要面对金发男人的絮絮叨叨,那个人是真的很不会照顾人,大半夜了心血来潮问起他的生日,问不出来就不罢休。 他被逼急了,直接一句“生日这种东西有什么意义啊”堵了回去,气呼呼地翻身再也不理会金发傻大个。 生日没有意义,那会子他是真的那么想的,反正父亲、母亲,还有拉米,会为他庆祝生日的人全都不在了,所以生日也没有意义。 结果被呛了的男人也没有生气,而是坐在他身侧揉他的头发,轻轻的话语和夜风一起钻进年少时的他的耳朵: “……别那么想啊,生日是你降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对于爱你的人来说,你就是奇迹。” “你出生的那一天对于他们来说,肯定是非常非常珍贵的纪念日……” “罗……你未来迟早有一天也会遇到愿意珍惜你的人,到那时候可不能对人家摆出那么凶的样子呀!” 不能摆出那么凶的样子么……罗轻轻扯动了一下嘴角,露出旁人不易察觉的苦笑。 那个留下这番话的男人,早就消逝在风雪之中。那天晚上他哭得声嘶力竭,悲痛得仿佛全世界都离他远去…………然后他现在身旁,有一群吵吵嚷嚷的笨蛋。 罗动了动嘴唇,唤出那几个名字:“贝波、佩金、夏其……还有娜卡。” 话音刚落,三人一熊回过头来,几双眼睛一齐注视着他,就像他当时从噩梦里醒来,看见的一模一样。 十年来变了很多……也好像什么都没变。 “就是,那个,”罗别开视线,下意识地抬手压低帽檐,咽了口唾沫,“今晚宴会,嗯……还有……这么多年。” “有你们几个……总之就是,多谢了。” 【能遇到你们真是太好了】 断断续续的,别扭的话语,却让三人一熊同时屏住了呼吸,沉默间眼角已经溢出泪花。下一秒他们就同时张开了双臂,往他们船长先生身上飞扑过去。 “最————最喜欢船长啦!!!” “喂!干嘛!放手啊!”罗一个躲闪不及被三人一熊扑倒在地,压在最底下,肋骨差点被撞裂,火冒三丈又开始发火。 然而那几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哪里听得进去,依然是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黏在他身上,咦咦呜呜地说着船长我们也爱你啊,气得罗哭笑不得没了脾气。 【……柯拉桑,或许我真的遇到了,】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