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其昏头昏脑地把船长室的门撞开时,罗正在里面和贝波讨论接下来的航向。 突然被人冲进来打断是人都会不爽,罗收起地图皱着眉头就要训人,夏其抛出来的话却好像一枚炸/弹震懵了他: “船长!!娜卡她好像、她好像失去记忆了!!” 快步走去医务室的路上,夏其一直在慌慌张张地喊着什么“娜卡醒来居然问我是谁”,听得罗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 不可能会这样,明明那只怪物已经把她的记忆还回来了,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才对……难道出了什么问题?!罗恨得咬牙,如果有什么事他一定回去把那只怪物从海里抓出来剁得全尸都不剩。 一把推开医务室的门,几个医务组的船员见到他们几个来到,立刻十分自觉地让出一条道,露出房内在病床上的人,都快急疯了的佩金坐在床边,还有波尼也站在一旁,担忧得眉毛绞在一起。 “娜卡!!!” 走在最前面的贝波一把就扑了上去,把人揉在了怀里死命摇晃,眼泪噗噜地流了一脸,哭喊起来:“你怎么啦!夏其说你失忆了!娜卡你该不会忘记我了吧?!” 白熊的眼泪鼻涕双管齐下,可怜兮兮的,然而它紧紧抱住的那个人依然毫无反应,一双无神的眼睛看着在场把她团团围住的人,征了许久才吐出一句话来: “你们说的娜卡……是在叫我吗?” 一句话炸得全场人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佩金咬紧下唇,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却感觉肩上一沉。罗一脸怒气地扳开了他硬插上来,狠狠盯着一脸茫然的娜卡,语气冰冷: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眼前的人还是茫然地看着他,似乎听不懂他说的话,黯淡无神的眸子完全映不出任何人的身影,她沉默着低下头,抬手捂住了脸,非常艰难地挤出一句话—— “………………噗,你们、你们居然真的都信了啊?” ???!!! 在场全员大震惊,他们还没来得及从现状中回过神来,娜卡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滚在床上眼泪都快飚泪出来了。 “我的妈呀哈哈哈哈哈哈你们那个反应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我装的你们没人看出来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哈哈哈笑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好不容易平缓下来,抹抹眼泪抬起脸正想说话,却对上几尊杀气暴涨的凶神,整个人就傻眼了。 “你们……干……嘛…………” “船长,”夏其狞笑着,把拳头关节捏得喀啦喀啦响,“虽然你一直强调不能在医务室里斗殴,也不能对病号下手,但这次我忍不了。” “嗯,这次就破例特许了。”罗笑得渗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贝波龇出一排锋利的牙齿,低吼道:“娜卡你太过分了!!!” 佩金也压低了帽檐,帽子阴影下漏出一股子杀气,“看来我们哥几个最近对她太好了……娜卡你很能玩啊?” 不玩了不玩了不玩了再也不玩了……娜卡吓得下意识往后缩却撞到墙上,无路可退下只能哀嚎着求饶:“哥!几位大哥我知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们放过我吧…………” 来不及了,几人捋起袖子一哄而上。那一天红心海贼团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恶性事件,两男一熊在医务室围殴了一名女病患,而他们的船长则冷笑着并未加以应有的制止,围观了整个过程的波尼小姐表示: “嘛……刚刚醒来就这么有精神,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闹剧结束,娜卡捂着被敲出来的满头包眼泪汪汪的:“对不起我知错了……” “让你闹!我们多担心你知道吗!”夏其又掐她的脸,掐得她嗷嗷求饶。波尼笑笑,走上来揉揉她的脑袋,打圆场:“算啦,她没事就一切都好,夏其你不用值班了吧,能帮我搬点东西到动力室吗?” “没问题~”夏其立马撒开手,屁颠颠跟着波尼走了出去。 佩金也叹了口气,拍拍贝波的肩膀就抬脚往外走,边走边嘱咐道:“醒来了也好好休息,别勉强自己,我和贝波回去了。” “拜拜,我没事,不用那么大惊小……嘶!”娜卡抬手和他们告别,正想说自己没事的时候却扯到了手臂,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小心点,你的手臂上有伤。” 这话一出,娜卡才意识到原来罗还没走,医疗组的几个人见她没事也都离开了。偌大的医务室里就剩下她自己和罗,而罗面无表情地在她的床上坐下,抓住她的手臂,毫不客气地一掐疼得她叫了出声。 “好疼!!!” “没有伤到筋骨,但是肌肉严重拉伤,屈肌腱损伤、手部肌腱损伤、棘突压痛……全部都是武·器·反·伤·造·成·的,”罗松开手,把那几个字咬得特别重,颇为不爽地瞅了她一眼,“我记得给你这把武器的时候已经说过了,不要再干出这种蠢事。” “额……”娜卡紧张得挺直腰杆,然而支吾半天也还是答不上什么话来。 见她还是苦笑着毫无应答,罗的脸已经完全黑了,笑得特别阴冷,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把她的罪状全部列了出来: “还有,违抗命令、擅自行动、自作主张和敌人谈判,给我添了那么多麻烦,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我我我我我…………!”娜卡被他一瞪顿时说话都结巴,解释?她能解释啥啊?当时下意识就这么做了啊!可是眼前男人明显带着怒火和恶意的笑,笑得她心里发毛,只好垂下脑袋老实认错,保命要紧。 “船长,谢谢你帮我拿回记忆……给你添那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我知错了,你罚我吧。” 这是她一贯的作风,犯事毫不含糊认错也诚诚恳恳。 罗盯着这道谢和认罪态度都十分良好的人,一时间也有些五味杂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抬手在她额头上狠狠敲了一记,警告道:“如果下次再做这种蠢事,就船规处置。” “哦…………”娜卡揉揉被敲红的部位,认错的同时也莫名有点委屈,她差点把自己坑进去还不是为了救他,结果一醒来就被训了。 薄情寡义,她暗暗不满道。 说起来罗也有点奇怪,训完她之后就别开了视线,也不走,沉默着坐在床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娜卡默默盯着他的侧脸好一会,发现他的视线渐渐柔和了下来,吃惊地同时又产生了一个大胆的冲动。不动声色地往罗的位置挪了挪,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船长,我可以抱抱你吗?” 果不其然,罗立刻带着一脸不爽回头瞪了回来,眼神不善:“你又发什么疯?” “才不是发疯……”她无奈地撇撇嘴,辩解道:“我就是,很想你。” 我好想你……这句话在这种场景下说出来有些奇怪,却是她真实的想法。被鲁鲁击倒那一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被冰水灌顶的感觉充斥在梦境里,唯有昏迷前得以苏醒,破土而出笼住了她整个心的心意记得清晰。 她是真的害怕过,害怕一醒来什么都没了。还好,罗还在她眼前,她没有失去她的船长。 罗的眉头又不满地皱了起来,赶在他的冷嘲热讽说出口之前,娜卡鼓起全部的勇气,手臂环上他的腰,整个上半身挨了过去,整颗心怦怦直跳。 “就抱一小会,船长……我太想你了,脑子里面想的全部都是你。” 没头没脑的短短一句话,却成功地让男人咽下了所有抱怨的话。女孩身上暖洋洋的温度透过薄薄的病号服透过来,罗长叹一口气,抬手轻轻抚上了她颈后的卷发,揉了揉,和之前诱发争吵相似的动作,然而这次娜卡却没有躲开,反而特别满足似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到底怎么了?” 没有厌烦也没有发火,这淡淡的口吻给了娜卡莫大的鼓舞,她壮着胆子和男人稍许拉开一点距离,微笑看着他的眼睛:“船长你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的话吗?就是在海底说的那些。” “那些话都是认真的,我想过了,这段时间我身上的异常,才不是因为什么花痴病,其实是因为我喜欢船长。” “虽然觉得船长你应该不会在意吧……不过还能见到你,能再一次告诉你这件事,我已经很开心了。” 在没有任何事物的干扰下,娜卡第一次把自己的全部心意表达出来,脸颊烧得通红,无法抑制内心快要溢出来的欣喜。单是发觉自己喜欢罗这一点,已经让她开心得不能再开心,就算是单相思也好,她也想珍惜这一份心意,何况那份心意已经彻底疯长,溢她整个心间的同时吐出了繁密的花朵。 事到如今怎么都掩盖不了了。 而罗听完她这一番表白,依然还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只是沉默了很久后,握着她的手把她的胳膊从自己身上拽下来,语气颇有点无奈: “有时间想这些有点没的,还不如好好琢磨一下怎么控制你的炸/药,世界上怎么会有被自己武器伤到的白/痴。” 说出来的话全是嫌弃,然而娜卡注视着他灰色的眸子,脑子里早就炸成了一片…………以至于罗离开医务室之后,她兴奋到把自己缩进被子里卷成一坨春卷,床上来来回回滚了八趟才勉强冷静下来。 她根本没听清罗最后说了些啥,只注意到了罗说话时一直没有松开她的手,甚至还握了挺久……还有两人对视的时候!她敢肯定她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虽然她也说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她就是好兴奋啊啊啊啊啊啊!!! 这男人太好了……在被子里闷得有点喘不过来,娜卡探头出来长吸一口气,笑嘻嘻地傻乐。 怎么感觉越来越喜欢他了呢? 极地号返航回到格雷布拉特岛,在这个小渔村补充了一些食材物资之后,短暂休憩后便再度起航。 为表感谢,夏其又去了小酒馆请阿桑喝了一杯。这老头子看见他们一人不漏地全部回来,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足足喝掉半打黄油啤酒才镇定下来。 在夏其哼着歌离去后,这年过半百胡子一把的干瘪老头子,思索着抠了抠自己光溜溜的脑壳儿,自言自语道: “说起来好像,二十多年前是不是也有一批人活着回来了,那个领头的叫哥什么来着,还是叫罗嘉?哎呦人年纪大了就忘事……掌柜的!再给我来杯威士忌!” “我去,阿桑叔你这把年纪,顶得住吗!” “要你管!老爷子我今天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