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珠?”
莫珠子脑子里嗡嗡的,原本就在耳畔的声音却仿佛隔着什么。
一阵嗡鸣由远及近,在莫珠子脑子里呼啸。
耳膜鼓胀,脑中仿佛有只远古凶兽暴躁的抓挠,妄图突破前额要收了她的命!
“莫珠?”
耳鸣得厉害,一股愠气盘踞胸口不断升温,最后拥堵在狭窄的喉间。莫珠子却像是被塞了团臭破布一般,憋闷又恶心。
或者,他是一时兴起却终是后悔了……
莫珠子心跳如擂,脑子里思绪纷杂随着那只并不存在的妖兽颠簸狂奔。
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的痛,甚至连呼吸都变得困难了。
“你还好吗?脸怎么这么红?究竟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凌少的连珠炮里盛满关怀,但在莫珠子看来,这些温柔都像冰冷的刀片一般,只是轻轻的靠近她的脖颈就足以惊得她冷汗涔涔。
我还好吗,究竟怎么了……莫珠子悲愤交加:倒是你啊,究竟怎么了!
她多么想问出口,但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毕竟
他凌少是会临阵喝断片的人吗?
她莫珠子是孱弱到推不开醉鬼的人吗?
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呢?
答案呼之欲出却又扑朔迷离……
空气稀薄,仿佛被千吨巨石围困一般,莫珠子呼吸困难。
你昨晚是怎么了?
只是喝多了?
你昨晚是不是想……想……
想什么?!
你昨晚为什么不……不继续?
不继续什么?
莫珠子心中的小鹿催命符一般疯狂袭击她的太阳穴,她往后退连退几步,试图以此寻求更多呼吸空间。
就这样,凌少似乎还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阿庆说你有事找我?”凌少的声音因为遥远而显得陌生,“莫珠?”
见她没反应,凌少上前一步抬手欲拉她。然而,对面的那个身影毫无预兆的往后一缩,凌少的指尖擦过冰凉的袖摆,两人的失之交臂看起来竟然像是某种默契。
好吧!既然难以负荷既然难以面对,不如……逃吧!
“我有点累,先去睡了。”莫珠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后头也不回的转身而去。
凌少:“……”
凝望那个足下犹如抹了油,转眼间已在几丈以外的背影,那握着听雪剑的手愈来愈紧,骨节透出森然的冷白。
空气里寒霜凝集,爬上凌少那如冰雕泥塑一般的脸庞。
原本浅淡的眸色已然幽深,最终比山林的夜色还要深沉。
莫珠子胸中如压积石却无从排解。于是,她绕着林子狠狠地狂奔了两圈,直到背上浮出了一层薄汗方才有所缓解。
夜幕又沉了几许,莫珠子也不知道晃荡了多久,当她悻悻的回到营帐时,一串奇异的哨音凌空飘来,像山雀与野猫在隔空喊话。
莫珠子身形一滞,放下已经掀开的门帘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
哨音忽明忽暗,忽近忽远,莫珠子足下生风紧随其后。她脚下功夫本就扎实,跑了两圈下来更是穿梭自如,仿佛就是从小生在这林间的原住民。
风在耳边掠过,半刻钟之后,哨音停住了。
莫珠子呼出一口气,调整了一下逐渐舒适的气息。
环顾四下,这里的林子更密了,一切都像是无人打扰过一般,耳边是树荫的摩擦声,和隐约可闻的涓流声。
水汽更重了,空气里渗透着草木与泥土的味道。
树影之间一缕极其轻微的气息被莫珠子捕捉到,在她回身的同时,一个身影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仿佛从茂密之中凭空生出一般。
是苗月天。
莫珠子看起来并不意外,因为那奇异的哨音正是她与苗月天之间约定的接头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