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章:柳韵的回忆(三)(1 / 2)蓝瑰首页

那蛇仿佛也被美人的魅力所吸引,直接就冲柳韵而去……柳韵本就怕蛇,没想到那老文书比他更怕,反而显得更加惊慌……柳韵慌忙拾起纱裳穿上,从行囊中拨出剑来,瞅准那蛇就斩为两截……可一蛇刚去,另两条蛇又陆续到来,这就不是个事了……两人顾不得与神继续纠缠,匆匆收拾起行李就出门去……

但见他们向店家付了银两之后并没有立即走,而是叫来先前的马车夫将马车赶来等在一间客房门口……二人就进入了里面……

不一会二人就出来了,头上罩着遮挡沙尘的巾帽,几乎都快将脸遮住,匆匆就上了马车……

小黑子这边看得分明。心想:就算你俩怎样遮掩,以为别人就不出你们了吗……?

马车又疾驰而去,小黑子也随去那隐蔽处骑上马跟去……

“我没说错吧,果然是有人跟踪我们……”那老文书对柳韵说。

原来房里接连遇蛇袭后,老文书已感不妙……又闻得房顶些许声响后心里更是生疑……他怀疑已被人跟踪,而且多半就是雅风楼的伙计……遂心生一计:先是找到马车夫说好,并提前将往返银两并数给他。然后去了另一间客房找到他先前就看到的一高一矮的两个人,付给他们钱要他俩假扮自己与柳韵。交易成后,那二人便与老文书和柳韵互换外衣。高的那个扮作柳韵,矮的那个扮作老文书,并以大巾帽遮脸,让人看不到容貌……

见到小黑子追那辆马车走后,老文书找来店家去雇来另一辆马车,然后二人另择一道绕行……

无巧不成书,有道是人算不天算,他们这一绕道倒是走成与正从后骑马疾赶来的石良同一条道了。只不过他们在前,石良在后罢了……

到了一个偏僻岔口,忽而就撞出几个山贼,迎面将马车拦截住……迅速控制住了马车夫……老文书一看大惊,他本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男人,平顺人生中几时碰到过这样与强匪狭路相逢的情境……?也就吓得手忙脚乱,魂不附体……他虽常在言语论谈中表达出种种人不该惧怕死亡的理由,但那毕竟是理论上的,与实际相遇还是两回事。只有实际相遇了,也才能真正称出自己心灵的勇气和胆量的斤两……这时他甚至还顾不上反思自己的朽弱性,只是怕掉脑袋,钱财蚀了都还算小事。倘是因走这一趟而把脑袋丢了,那才真的亏大了,得不偿失,太不划算了……但见他大声叫道:“好汉饶命,英雄饶命……这些钱财物你们但凡尽皆拿去,只要放走我俩就行……”那山匪头目就面露邪笑道:“还算你老识趣,有自知之明,否则定然是要立马叫你老脑袋搬家,驾鹤西去的……不过我们可不光要钱物,还有她,这位大美人儿……”“什么……?她……?她是我还未成亲的夫人呢……这怎么行呢……?求求你们,行行好……钱财都到手了,目的就算达到了,就放过我们吧……”老文书打着哭腔苦苦哀求道……柳韵心里对他的感觉和期待已经凉了半截……

“你都多大岁数了?还想娶这么年轻美丽的姑娘?这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老牛还想吃嫩草吗?老不华气,老不规矩啊……跟你成亲……?我们怎么能忍心看着这么一朵娇美无比鲜花活活地插在你这堆又老又臭的牛粪上呢……?跟我们成亲还差不多……你老就退位让贤,也给我们年轻人一个机会,也好教我们感谢你一番呢……”那头目说道。

“那怎么行……?使不得,使不得啊……”老文书急得都快哭了……

“嘿,你这老不死的是想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休得再多言!否则,我们认人,这刀可是不认人的……”那头目说罢就把刀架在了老文书的脖子上,并暗暗地使了些劲微微左右拉了下,锋刃便有一些些嵌进了老文书颌颈脖的皮肤里,血也渗了出来……一股钻心的刺痛让老文书咬紧了牙,不敢再作声……

“杀!”另一个山匪走到老文书面前目光凶狠地做了挥刀拉脖子的动作……老文书更是吓得浑身打颤,禁不住尿都湿了裤子……“大哥,少跟这老家伙废话,一刀结果了他便是……这荒郊野岭的,随便扔个隐蔽处,鬼都不知道……留他活口对我们还是个麻烦和祸患……万一他走后报官呢?”另一个山匪对那头目说道。他手中提的刀就在老文书的眼睛前寒光冷冷地闪……“我不会报官的,我绝不会报官的……”老文书拼命喊道。“你们信吗?”那头目垂下刀问众山贼。众皆不屑地摇摇头。他又问老文书道:“你信吗?”“信,信,我信……肯定,绝对……”老文书鸡啄米似地一个劲拼命点头……

“可我不信!这天底下若真有谁信那他一定是我所见过的最愚不可及的人……”那头目厉声说道。“为彻底不留后患,干脆把这老家伙杀了后肢解掉,大卸八块,扔那前面大河里喂鱼得了……那大河里有的是鳄鱼等怪鱼,不一刻便就可以让他整个的残肢断体五脏六腑全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点痕迹都不留,自然消解,自然循环,生态又环保啊……如此一来,除了我们,谁还会知道发生过这么一件事呢……?”再一个山匪说道。说完众山贼皆仰头乐不可支地哈哈大笑起……

“好主意啊……那么这位老先生,你可就别怪我们心狠喽……只能怪你在一个错误的时间进入了一个错误的地点……你既知道了我们的秘密,那么结果便只能是,不是你死就是我们亡……”那头目说道。“不会的啊……我绝不会的啊……我若敢报官,天打雷劈,全家死绝,永世不得翻身,轮迴,再生……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都这么大年纪了,能安度个晚年就知足了,还碍你们什么事呢……?”老文书早已泪流满面,鼻泷口水混和着泪水沾了一脸,又跪又磕头又求饶的……着实是狼狈到极点……跟先前的侃侃而论,滔滔而谈,实在是形成了极大的讽刺和反差……看得柳韵已对他失望寒心到极点……这样的人我还能指望他来救我帮我吗?这样的人我还能跟他吗……?

“你们就别再为难这位老先生了,放了他,我跟你们走便是……”柳韵说道。

“那可不成……这事一码归一码。你得跟我们走,他也得死,从这人间彻底蒸发……没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一丁一点也没有……”那头目说道。

“你们太过份了,欺人太甚!”柳韵边说边突然拔出刀砍向那山贼头目……那头目猝不及防,被柳韵一刀砍伤了胳膊。几人迅即举刀合围柳韵……老文书吓得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

要照现在的功力,对付那几个山贼根本就不在话下。但那时柳韵在冷花剑派呆的时间并不长,学了点剑法但都不精深,对付一两个还行,可对付这五六个还是不行……渐渐地她就落入下风,力有不支……她就想:今番若是抗争而死也算是在向着爱善正义的方向捍卫,故也算是一种赎罪了……

这个时候,石良恰好也刚赶到……他早准备好了防身的长棍,见状径直就冲将进来……他要誓死保卫住柳韵……

石良原本是个胆怯安份的人,从不惹谁招谁也不爱管闲事的。偏偏曾经一回黄昏独行至一较偏僻处时,遇见了两个面相凶邪的人。他远远就躲开了,仍被叫住……那高个的就说他装气质高,傲慢……石良说我没有啊。高个就拿出匕首威胁说信不信我捅了你,他便吓得打抖,心颤,直说你误解了,我是个老实人,不信你在这四处打听打听……另一人见他憨厚老实就劝那高个算了。高个不依,以刀抵石良腰开始搜他身,所幸只有一点碎银被搜去了。然后高个喊了声:“滚!”石良就赶紧走了……这事过后每每想起自己的懦弱,石良就自责自恨不已……然他又想:倘当时嘴硬,也说不定也就遭捅了,说不定也就横尸路道上了……哪还有今天这思考呢……?

然而今回不同,也不知哪来了那么多胆量和勇气?他甚至都作好为救柳韵而牺牲的准备了……然而他毕竟没什么武学功底,身体素质也很一般……很快也就力不从心了……他就想: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值了……毕竟是在柳韵的面前,毕竟是和她在一起……

就在这危急时刻,雅风楼的打手们也追到了……毕竟好几个都是武师出身,很快就将那几个山贼打跑了……然后将他们一行尽皆带回雅风楼……

为保护柳韵,石良就说是那老文书将柳韵骗走的。自己当时正去集市买菜,发现他正强拉着柳韵小姐走……因怕跟丢目标,来不及回来汇报就跟去了……毕竟柳韵小姐是我推荐带来的……她若有什么闪失,我也有责任……柳韵便说是她自己愿意跟他走的……当家的便问:“为什么?”“因为我喜欢他,愿意跟他过……”柳韵说。“这个能理解,但得交够赎金啊……”当家的说。就问老文书道:“你这一百两雪银是什么意思?你知道她若一走我们这里的损失是多大……?你给我算算……前几回有人开口就出五百两也没得谈的……你这一百两就想领走人?还偷偷摸摸悄无声息地就把人带走了……怎么说?你真想要人得有诚意啊……她若也愿执意跟你走,我也不拦,回去带一千两雪银来取人……”当家的说道。“不用了……我现在不想跟他过了……”柳韵说道。“为什么?”当家的问。“我不想再说……”柳韵说。老文书就清楚是自己在那危难时刻的表现让柳韵失望寒心了……他知道挽不回了,就对当家的说:“既然柳小姐不愿,那我也不勉强……但之前我留下的一百两雪银也该还我……”“你还真的是老不要脸呢……你偷摸就带人走,这是什么行为?没罚你打你算好的了,还敢要回银子……?我们是运气好才追到了你们,要是没追到岂不是也让你捡大了……?这个惊吓和损失谁又赔给我们呢……?”当家的说。老文书知她是白翼铉的亲戚,自己惹不起,也就认了。柳韵却说:“退他一半吧……那钱从我以后的薪禄中扣除……”当家的犹豫了一下也就应了……老文书要谢过柳韵时,她却已转身翩然走了……然而下去之后当家的却并没有将那一半银退给老文书……眼睛瞅他一横,他也就不敢声张了……只得哑巴吃黄连,把打落的牙往自己的肚子里咽……

这边的钱也没给柳韵扣,为的就是彰显她对柳韵的倚重和厚爱。毕竟还是要仰仗她给自己赚钱的……然而怎的,柳韵却从此就一天天消瘦,体质也越来越差,咳嗽不断,又痰中带血,面黄枯干,神采全无……大夫看了也没查出原因……只是私下悄悄告诉当家的说这姑娘恐怕是不行了还是早作打算的好……柳韵也感到自己多半是患上什么不治之症和绝症了……这种情形下自然就无法再去为当家的陪客了……而那当家的对柳韵的冷淡也就与日俱增……

柳韵的状况越来越差,连床也不能起了,上吐下泄,俱都带血。形容本枯槁憔悴到了极点,看上就象个死人似的……当家的想:这又不能做又不能起的,天天睡在床上,要吃要喝还要花稍药费的,何时是个尽头……?再说万一是死在这雅风楼风里岂不也是晦气和忌讳……?这怎么行?这不是霉我后半生,败我今世吗……?便狠心在一个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夜里趁人不注意将柳韵狠心逐出了雅风楼……

次日石良没见着柳韵便去寻。几经打听才在一个曾经被柳韵帮助过的老妇家里见到了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一根筋的柳韵……他顿时泪如雨下,决定辞去雅风楼的工作,专门全力照顾和医治柳韵。那当家也没留他,还当他是因自己当初荐举来的人出了状况带给了雅风楼损失故而自己也不好意思再呆下去了……

石良想:回家也不妥,父母看到如今柳韵这个模样肯定反对他和她在一起的……为怕被他们及熟人亲朋看见,就回家谎称接到了碧京都一家大酒楼的聘请,要去那边发展,那边人多,层次高,有钱人多如繁星……父母自是同意。其实石良之所以要去碧京,一来是因为那边医疗水平高,二来是那边好赚钱……

石良就收拾好盘缠,行李,雇了辆马车,带着柳韵往碧京城而去……

到了那边,他租了间房,安顿好柳韵,就一边给她寻医,一边寻思营生挣钱的事。他是厨师,去帮人肯定不成问题,但时间上不自由,怎么好照顾柳韵呢?遂决定自己干。买些原材料,自己加工成卤菜小吃之类,走街串巷卖。由于东西做得诚心,实在,滋味又独特鲜美,生意倒也红火。只是看了不少名医,柳韵的状况也不见好转……名医们说的最多的都是:就好好陪她过,尽量让她快乐,想怎么就怎么……都这样了……这话的意思石良明白,就是一种含蓄委婉的宣判死刑了……他喉咙涩痛,泪水盈眶……心想:就算是到最后一刻我也要陪你到底……能够服侍照顾在你身边,是我一生最大的幸福,美好和荣幸……

柳韵也渐渐被他感动。她看得出来石良有多喜欢她……而这些竟然都被他一直深藏在心里,从未向自己透露过一点……他从没有说过一句我喜欢你,但他的实际行动无疑已经最好地诠释了这句话……

柳韵也渐渐地习惯,适应和接受了他了……这样绝境下的扶助和坚持,两人的关系已经不是亲人胜似亲人,不是夫妻胜似夫妻。所以每当石良给她洗脸,梳头,揉捏,锤背,放松,洗脚的时候,她也不再象刚开始时那样感到别扭和不自在了……而石良也渐渐从起初的紧张,忐忑变成现在的平缓平和……之前他是万不敢做这些事的,甚至单独和柳韵说上两句话他都会脸红。他虽然一直慕恋她,但也一直觉得自己配不上她,不仅个头,才学,相貌甚至身份等等……现在柳韵落难和陷入这般处境,他才感到自己在跟她在相配的距离上挽回了一点劣势,稍微有点自信了……当然这并不是他就藉此更希望柳韵象现在这样得重疾从而他才有机会的意思……他当然更希望看到一个更健康美丽,充满青春活力和蓬勃朝气的柳韵……

石良这人其实挺幽默风趣的,只是因为个头矮而始终有些自卑。他的手很巧,不仅会烹饪,其它杂事也很在行……编个竹篮,笆篓,做个板凳,桌椅,衣柜啥的以及砌墙翻瓦,打铁制具等仿佛都难不倒他。他耐心又好,脾气又温和,埋头踏实做事更多于开口夸夸其谈。他总是不厌其烦给认真给她洗脸梳头,教她虽然憔悴不堪却仍然还是显得整整洁洁干干净净……尤其是洗那脚儿才叫一个耐心细致……一个趾丫一个趾丫地洗,搓,揉……生怕就怕放过了哪个角落……直揉得柳韵都喊难受了,他老兄还在那里陶醉不已地享受着,欣赏着这虽然已经消瘦却仍然还是如玉般温婉细腻晶滢的纤纤美脚……害得柳韵都已经脸红了,他才又一个脚趾一个脚趾地细细揩擦,直揩擦得干干净净,舒舒爽爽,全无一点水渍还舍不得放下,仿佛捧着个精美的艺术品似地聚精会神地鉴赏……“好啦……”柳韵边说边抽回脚,他这才兴高彩烈地哼着小曲倒洗脚水去了……柳韵有时郁闷冲他发点脾气他也不在意,心里还美滋滋的,盼她多骂一点自己呢……买菜,做饭,洗碗,洗衣,卤菜,推出去卖……回家还有一大堆……没白没黑地做事,也确实是累得他够呛的……常常困得不堪,边休息着边倒下就睡着了……偏有时柳韵那会儿又刚好口渴要喝水或疼痛要搓揉,服药的……他就立即起来强忍着困倦给她端水喂药搓揉的……有时人困得都站不稳,一下栽过去额头就撞桌角上,疼得他咬唇咬牙的都不愿意叫出声来,只为怕影响到柳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