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仪南前脚刚跑出去,姜斯后脚就扯了个姑娘进来。
“大人,您看她像谁?”姜斯把人往沈毕之身边一推,含笑说道。
那是个穿水绿色棉布裙子的年轻姑娘,梳了垂鬟分肖髻,脸上未着粉黛,看上去清纯极了。
若不是早就知道这是重新归来的翠浓,沈毕之还真的就不敢认。
毕竟,在沈毕之的印象里,翠浓哪怕是容颜憔悴,人也是极艳极媚的,她的那种艳和媚,是渗进骨子里的。
可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因为几个人的打量,竟然还羞红了脸,下意识的往姜斯的身后躲了躲。
如此之大的反差,几乎判若两人,沈毕之突然就想到了第一次见到的翠浓。
当初,自己一行四人去了永宁坊柳丁街的扶风楼。
因为是大白天,柳丁街上几乎没有什么行人,倒也省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扶风楼是三层的木制小楼,外观看上去很是素静,与周围有些格格不入。在柳丁街最里面,算是相对安静的地方,消费自然也就相对略高一些。
沈毕之上前叫门,剩下那一主二仆都是女子、又都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难免有些害羞,只敢躲在不远处看着。
出来应门的,是个衣裳不整的姑娘,身上的水红色透明薄纱松松垮垮,甚至能看到里面绣着并蒂莲的玫红色肚兜和锁骨处深色的吻痕。但她脸上的妆容却很精致,勾画的唇红齿白的。不难看出,这是楼里的花娘,刚刚送走客人还未睡下。
青楼楚馆里的花娘,除非有王公贵族宴会请了过去,其余都是夜间陪客人、白天休息的。
见到沈毕之这样衣着富贵的俊俏公子,那花娘眼前一亮,笑道,“公子怎么大白天就来了?可有相好的姑娘?不如让奴家陪您喝几杯?”
这花娘就是翠浓。她虽然衣着暴露、浓妆艳抹,但姿色不错,身上的脂粉味道也很好闻,并不会让人心生厌恶。
陆邦媛一听这话,那还了得,当即寒着一张脸冲了过去,“我说你这女人,怎么这么讨厌啊?毕之哥哥不会喜欢你的,识相的话赶紧让开!”活像个害怕玩具被人抢走的小孩子。
翠浓也不生气,她们这个行当听到的难听话比这多得多。她眯眼一笑,刻意勾画成上挑的眼线使她显得又柔又媚,“公子真是有趣!哪有自带姑娘逛花楼的啊?”
沈毕之有些尴尬,轻咳了一声,笑着说道,“翠浓姑娘勿怪,在下今日前来是找蔡妈妈商量些事情。至于翠浓姑娘你,在下这里也有个小礼物聊表寸心。”说着,从袖间掏出一把镶了数颗粉色珍珠的象牙梳子来。
象牙得来不易,故而象牙梳子也是价格极高的,可到底有钱还是能买到的。但这粉色的珍珠,却是有价无市,难得出现几颗也是很快遭到哄抢。
当初,沈毕之去买桂花醋时,顺手买了这把梳子,本来是打算送给洛桃花作寿礼的。
可是,沈毕之进京都时,父母收拾走了所有东西,除了那一身衣冠服饰,就只有这梳子还能拿的出手了。沈毕之自然不能抠了腰带或者发冠上的珠玉,就只能把这梳子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