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盼最近往枉凝楼跑得勤了，自打那次赠诗，二人关系升温了不少，他的才气吸引着莞尔，而莞尔的艺理天赋也令他痴迷。

收了那诗，她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其中最喜的一句便是：轻拢慢拈，泪珠盈睫，戚戚不忍听。

岂止是他戚戚不忍听呢，她也是泠泠不肯弹。

这句她品了好几遍，有一些窃喜，又有一些慌乱。顾盼究竟是什么人儿？竟单单听她几首曲子便能知晓她的心思。

一种有些孤高，甚至固步自封，画地为牢的心思。

其实说白了，就是对这烟花之地的怨念，歌舞升平，不问世事，人人都想让她弹作些陈词滥调的靡靡之音，没人去理会她曲子里的情意。

可若是只有这样的小苦恼倒也罢了，她最烦扰的，还是莲姨最近的态度。

她似乎总想让她去陪什么客人，好几次的劝说都不欢而散。

枉凝楼也是有自己的规矩的，不论采取何种方式，只要姑娘们挣够钱便好，莞尔不屑去用陪客这样的方法，她光弹弹琴献献舞便好。

可最近不知怎么搞的，莲姨总来烦她。莞尔正盯着一盒雕花装饰的胭脂犯愁，这是莲姨方才托人送予她的。

这片软硬皆施的苦心，恐怕她是收了别人不少钱。

正想着，突然有人敲门，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天刚黑，这个点儿了，用膝盖想想也知道是谁来找她了。

她轻轻笑了笑，轻到她自己也没有发觉，随后她从衣架子上取了件朱砂红衣裳，边取边向门口跑去。

“来了来了！”

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推开，还是先前来通报的小丫鬟，这小丫鬟年纪轻，心思单纯，枉凝楼里有十几个这样伺候姑娘的小丫鬟。平日里莞尔带她不薄，她也总跟着莞尔屁股后面转悠。

“莞姑娘，是顾公子找。”她一笑起来便露出两颗小虎牙，煞是可爱。